在那個人的麵前,不論她做什麼,說什麼,好象都是錯的。而她究竟要怎麼做,才能不傷害到彼此呢?這個薛紫不得而知。

拂袖而去的男子,仿佛帶走了一室的活力和陽光。震蕩的餘音,震得他的耳膜生疼,整個空間在她的心裏,變成了詭異的靜。還帶著些奇怪的幻聽。

隨著整個空間開始寂靜,站在屋子中間的薛紫,驀地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難受。那種仿佛來自遙遠地方的孤獨,使薛紫漸漸地有些喘不過氣來。

孤獨嗎?薛紫納悶,從小到大,父母要上班,妹妹寄居在小姑家。

每天的每天,她好象都一直是一個人啊!

而且,心裏無來由的酸楚使薛紫更加詫異,那個人,並非今日初識,他也一向是如此的喜怒無常的啊。

要知道,他的脾氣,就象是夏天的臉,小孩子的臉,那可是說變就變的。

通常,在她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時,他的怒火,就可以燒掉一間房屋了。

而常常因為一句話的不是,他就驀然變臉,而後拂袖而去,他那樣的人,本身就擁有著那樣敏感且多疑的性格。不因時空和地域的不同而相異。

而今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她又何必介懷?即便介懷,又能如何?

而自己之於他,本來是不屑且不齒的,是何時開始,會在意那人語音、語氣,甚至是一言一行?

薛紫站在落滿陽光的客廳,仿佛站在時光的洪流中。失落且茫然不知所措。

那樣的巨大轉變,仿佛一刹那從夏走到了冬的轉變。

在東林鈺離去的瞬間,一屋子的金色光芒,那樣刺眼明亮的光線,甚至那樣炎炎的熱浪,在她的指尖,在她的心裏,忽然變得冰涼而空洞起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有些怔忡地望著餐桌上仍舊冒著熱氣的飯菜,本來饑腸轆轆的胃裏,忽然不知被什麼東西漲滿了。那種不同尋常的飽漲,使她忽然有一種想嘔吐的衝動。

她用力吞下口水,想要知道胃部變化的原因。

然而仿佛連一丁點的東西都容不下,隨著她加大力度的呼吸,胸口變得悶起來,漸漸地,有什麼東西想要從胸臆中衝出。

衝出來?

這人念頭一出,薛紫頓時被嚇了一跳。

於是,在什麼卡在喉嚨時,她就連忙向洗手間衝去,彎下身子,蹲在洗手間裏,用力地嘔吐。

胃裏麵猶如翻江倒海,心裏就如大石壓頂。薛紫不住地用力,不停在用手撫著心口,仿佛想要將胃裏吐空。

然而,哪能吐的空呢?從早上到現在,幾乎什麼都沒有吃的她,胃中空空如也,吐了半天,也隻吐了無數清水。

是餓的太過頭了嗎?

雖說胃部依舊不適,卻暫時沒有了想要吐的衝動。

精疲力竭的薛紫掙紮著來到餐桌前,為自己裝了一碗飯,開始慢慢地往嘴裏送。

然而,胃裏還是什麼都塞不進去。舉起的筷子,不知該向哪裏落去。

隨便夾了一塊想送到嘴邊。她卻發現,就連她一向喜歡吃的魚香茄子,都變得索然無味。

看來,這人是鐵,飯是鋼,還真是硬理,才這麼一頓飯不吃,就連累得胃裏什麼都裝不下了。薛紫搖頭,然後將手中的魚香茄子硬塞了進去。

然而,麻木的味蕾還沒有品出什麼味道。那種嘔吐的感覺又來了。她慌忙放下筷子,又跑到洗手間一陣嘔吐,卻隻是吐出了剛吃下去的兩口飯。

怎麼會這樣呢?

薛紫詫異著,卻又不得要領。站起身來洗了個臉,她又開始慶幸。

這樣的情況,還好那個討厭的人不在這裏。若是還在,看到自己又影響了他的胃口,不知道又要怎樣的吹毛求疵。

他們兩個人啊,就好象是高貴的油和平淡的水,雖說也能相擁,但卻永遠不能相溶。

那樣的兩個人,雖說為了契約,為了隱秘的,逼不得已的原因而走在了一起,到頭來,卻連在一起平靜地吃餐飯都不可能啊。

又或許說,他們之間的距離,本就如雲泥之隔。雖說在一起了,卻依舊互相排斥著,厭惡著,在矛盾和無奈中相守。

薛紫這樣想著,又在沙發上喘息了一會兒,感覺沒有那麼難受了,這才掙紮著站起身來。

兩點了,上班的時間又快到了。從市中心到城東,大約需要四十五分的公交時間,怎麼都趕不上了。

而打的,卻無疑是最快捷的辦法。以現在這個時段,隻要二十分鍾時間,她就可以出現在公司的樓下,也絕不會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