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真那樣的話,快則快矣,卻也意味著她本來就幹癟的荷包,會更加地空蕩。

從市中心到老區,將近二十公裏的路程,從上車到目的地,若沒有五十元錢,是埋不了單的。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樣的一個人,和她的八字相衝,不論有什麼事牽涉到他。到最後,大家都隻能以不歡而散收場啊。

怒極、氣極之下,東林鈺一朝起身,就摔門而去。

一口氣跑下三層的樓梯,轉過屋角,來到他停好的車前。東林鈺以最快的速度鑽入車內,然後發動了車子。

進口的引擎平緩地響起,最後變成循環的轉動,仿佛在提醒他,隻要他調好檔位,下一秒,就可以讓他享受到馳騁的快意。

然而,一向雷厲風行的人,卻是罕見地遲疑。他的長長久久地扶在掛擋的位置上,卻一動也沒有動。

沒有了剛才義無反顧的離去,也沒有了可以泄憤的對象。他的神情變得茫然且悲哀。

他在氣什麼呢?那個女子,又有什麼值得他如此生氣的呢?

胃部因為空蕩而不適,漸漸有些疼痛。東林鈺知道,那是因為饑餓和憤怒所致。

而他的胃,因為長期的酗酒,早已千瘡百孔。而他的胃,也是不能餓的,一旦因饑餓引起痙攣,吃苦受罪的,將是他自己。

可是,在片刻前的片刻前。他卻因為一時之氣而放棄了已經送到口邊的飯菜。

他到底在做什麼呢?伴隨著胃部疼痛的回劇,他的頭,也開始一陣一陣地痛。

雖說知道,現在的首當其衝,應該找個地方先將肚子填飽。然後再去公司處理上午未處理完的事務。

雖說他的心裏有多麼厭惡自己的遲疑,但他的手按在車檔位上,依舊是一動不動。

其實,他不應該生氣的。

因為,他自己也明白,薛紫說的話,雖說難聽,但其實都是實話。

而方才從她口中說出的,也正是東林鈺的初衷。

但即便是事實,為什麼一定要從她的口中說出呢?

東林鈺的心裏,又開始不是滋味起來。

又或者說,是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嗎?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開始在乎那個女子的言行,又或者說是在意起她對自己的評判來了?

那樣的女子,本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所存在的價值,也不過是要幫他解決一個麻煩。而且,也並非無償——最起碼,他給予了她想要的東西。而如此的等價交換,對於兩人來說,之間唯一的維係,也不過是“利益”而已。

這樣的女子,實在犯不著為了她而生氣,就如犯不著為了她浪費哪怕一分一秒的時間一樣。

這樣想著,東林鈺又再望著那個緊閉的窗口。

那個女子,現在又在做什麼,想什麼呢?還真是蠢啊,看到自己走,竟然連挽留都不會。

這樣想著,胃部開始抽痛,東林鈺按了按胃部,隨手撥了個電話,淡淡地說了幾個字,然後上掛上電話,又搖頭。

然後掉轉方向盤,向小區外馳去。

那個女子,想來是他對她太好了,所以漸漸變得無趣且自以為是。難道沒有她煮的飯菜,他東林鈺就沒有飯菜吃了嗎?

他現在去的,是他的新歡住的地方。

那裏的房子比這裏要大,那裏的女子比薛紫溫柔。甚至那裏的空氣,都沒有這裏的緊張。不論他何時去到,迎接他的永遠是一張絕美的笑臉。

英雄難過美人關——那樣的女子,有誰會不喜歡,會不趨之若鶩呢?

當然,這些人中間,一定會包括東林鈺。

要知道,東林鈺的大陸之行,在不久的將來,將會告一段落。而他本人,也將會遠離這個地方,回到那個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嚐到,有“家”的味道的地方。

而那裏,有他的兄弟,有他的姊妹,有太多、太多他放不下的東西。

所以,他之於東海市,不過是一個過客,一個不停停留太久的旅人。

他之所以回來,完全是因為母親。

而他,好象是自己天生的對頭,命裏的克星。

再也沒有心思吃飯,甚至再也沒有勇氣在這個住了一個多月的地方多呆一分鍾,薛紫搖頭,然後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