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瞬間冷靜下來的東林鈺望望雖說垂眉斂眸,卻眼神依舊閃爍的薛紫,手心握緊,再握緊,過了半晌,才冷冷地說了一句:“回家!”

聽了東林鈺的話,薛紫又是一驚,她抬起頭來,望著一意孤行的男子,唇角慢慢地浮上了一抹委屈。

那家是他的,又不是她的。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憑什麼嘛,為什麼動不動就要回他那個家?

從薛紫的眼睛裏讀出了她的意思,東林鈺恨恨地望著神情無辜的女子,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看看那裏麵究竟都是些什麼東西。

小小的車裏,寂靜無休止地開始蔓延,看到薛紫有些賭氣地別過了身子,東林鈺也開始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太累了啊!

這一段時間以來,他拚命地逼自己工作,拚命在在他的女人們麵前流連,也隻有他自己知道,越是這樣,他越是悶得快要發瘋。

有多久了?自己再沒有好好地睡過一覺。因為隻要一躺在床上,他的眼前,就會浮現出薛紫的影子。

說好了要放過她,然後再不去找她的,可今天看到她一個人那麼無助地站在馬路中間,神色茫然不知所措。他的心就開始軟了,開始不由自主地停在她的麵前,想看看她到底是怎麼了。

可就是那樣的情況下,她依然在怕他,在排斥他。看到他的人,就忙不迭地開始後退。

一刹那,他被氣憤包圍了——他的人,真有那麼可怕?

這樣若有若無地想著,東林鈺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竟然漸漸睡去。

聽到身邊恍無聲息,薛紫這才小心地別過頭去,正看到了東林鈺沉睡的臉。

一刹那,薛紫怔了一怔。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醒和睡著,會有那麼大的區別。

就好象現在的東林鈺。他的眼睛是閉著的,沉靜且安然的神色,代替了平日的暴戾和冷酷。甚至令人開始想像,這樣俊朗出眾的男子,若睜開眼睛,又是怎樣的攝人魂魄。

然而,薛紫知道,隻要他一睜開眼睛,所有的溫和淡然就再也與他無緣。那樣的冷光四射的眼,那樣的無所不在的壓迫力,會令最義無反顧的人都感到心生怯意。

但薛紫真的累了,她甚至不想再在這個男子的身邊蹉跎時日。況且,現在的她,有了淳於亮和莫言,更因為有了BB,她的生活過得很好很安靜,甚至開始憧憬以後的日子。

可這一切,難道會毀在這個男子的手中嗎?

一想到這裏,薛紫的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手也不由地開始撫上小肚。

不,她不能讓自己好不容易積累的決心就這樣崩潰,就如不能令自己剛剛開始的美好日子就這樣結束一樣。

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知道,自己逃不出他的手心,就如現在,他說要回他那個陌生的家,她都沒有辦法反對一樣。

那樣的強勢的人,絕對不能允許不同意見存在的。更何況,她現在有了他的孩子?因為,即便她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淳於亮和莫言著想,因為,她知道,能再次找上自己,自己三個月來的一切,他都會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若真想離開,終會有辦法的不是嗎?

車,馳出市區,在東林鈺的家門前,靜靜地停下。仿佛知道東林鈺的習慣,年輕的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到他還沒有睡醒,就小心翼翼地將車停下,然後就這樣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等待他醒來。

東林鈺的這一覺睡得不算太久。車子才停下三分鍾不到,他就醒了。

短短的睡眠裏,他甚至還做了一個夢,夢到薛紫帶著他的孩子不知道去了哪裏,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卻依舊一無所獲。

於是,他傷心,他憤怒,他無計可施……

猛然睜開的眼睛,正看到薛紫倚在一旁的身影。她也睡著了,隻不過是靠在另外的一側。

一刹那,惱怒又代替了失而得得的喜悅——這個女人,困了靠在他的身上睡是一件很失禮人的事嗎?

於是,醒來的東林鈺率先打開車門,然後徑直也不管有沒有將女子驚醒,就這樣將還在熟睡的女子一把抱出,然後轉身向二樓走去。

看到東林鈺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身為管家的林嫂連忙從廚房走出來,準備迎接。然而,再一看到他懷中的人兒,和東林鈺警告的眼神,她就聰明地閉住了口,然後退到了一邊。

準確地說,薛紫是在被東林鈺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的時候,她都還沒有醒來。

或許是東林鈺的動作太輕了,又或許是他的床在舒服了。薛紫依舊沉沉的睡著,沒有半點想要醒來的痕跡。

放好薛紫,東林鈺拉過一旁的空調被,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然後一把將頸中的領帶解開,順手一拋,再來到酒櫃之前,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而,酒就在唇邊,在即將灌入喉嚨時,他的手,卻罕見地停住了。再遲疑了一下,他才將倒好的酒,遠遠地放開,這才回到床前,輕輕地坐在床沿上,靜靜地望著睡熟的女子,眼神一再變幻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