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老爺子恨這個女子,可一看到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又不知從何恨起。他望望木僵了一般的薛紫,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率先離去了。
這個女子雖說有著如此不堪的過去,雖說曾經是東林鈺的女人,可是看到她如此不休不眠地坐在淳於亮的身邊,所有的人,開始無話可說。當然,這些和淳於良的維護是離不開的。也因為,淳於家已經失去了一個淳於亮,再也失去不起淳於良……
要知道,自從十三歲開始,淳於家就永遠地失去了淳於亮,而今的徹底失去,家裏人也隻當他是一種解脫,所以,薛紫並未受到過分的苛責。
在淳於亮的靈前,淳於良表示,他會接納薛紫和她的BB,會令她在淳於亮有一立足之地。聽到這句話,莫言才鬆了口氣。
薛紫,你得感激淳於亮,你得好好地活下去。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莫言終於忍不住了。
他一把抱過薛紫向事先準備好的房間走去。薛紫沒有掙紮,甚至沒有動一下,她隻是任由莫言擺布,任由他抱著她走來走去。
“薛紫,你聽我說,亮他永遠都會在你的身邊,永遠都會守護著你……可是你這樣,是否不想他安息?還想他和以前一樣,為你擔心為你心痛?薛紫,你太自私……”
薛紫不動,也不說話。
莫言的眼睛是血給的,他咆哮道:“薛紫,亮他幫你的BB起了名字,承認了他的存在,那麼,我想問你,是否你連BB都不想要了,連他最後的囑咐也不想聽了?是否還要他傷心難過?薛紫,你若這樣,亮他不得心痛死?”
“莫言,莫言……”聽著莫言咆哮一般的話,薛紫的神智終於被拉了回來。她怔怔地望著這個神情憔悴的男子,有淚水終於滑落。
她的手撫在心口:“痛,我這裏,好痛!爸媽不要我了,薛藍不要我的,就連淳於亮也不要我了……這世上,唯有他對我最好,所以,我不要活了,我要帶著BB和他一起去……”
薛紫的眼睛,是呆滯的,神情是麻木的。她望著莫言,卻又仿佛透過他望到了不知休息的彼岸,眼裏,是說不出的憧憬和難受:“我去找他……我去找他……”
“薛紫,你忘記亮說過什麼話了嗎?活著,活著知道嗎?”有淚水從莫言的眼角滑出,那個一向什麼都不在乎的莫言,第一次在薛紫的麵前,流露出憤懣的表情:“隻有你一個人傷心嗎?薛紫?我不難受嗎?淳於家的每一個人不難受嗎?你如此自私,完全忽視淳於亮的話,若真想死,若真不想聽他的話,也由得你去……”
莫言恨恨地放開冥頑不靈的薛紫,恨恨地向外走去:“去死吧,都去死吧,你若死了,我也不需要再聽淳於亮的話……”
莫言恨恨地摔門而去,隻留薛紫一個人在靜靜的空間。她的手茫然不知所措地伸出,微笑著喃喃:“淳於亮,等著我去找你……”
薛紫最終沒有能去找淳於亮,因為莫言回來了,他將薛紫送到了醫院。
再醒來的薛紫,隻是哭,隻是哭,為什麼,該死的她,始終不能死去?而不該死的淳於亮,隻眨眼功夫就不見了?
“聽著薛紫……”莫言的聲音是沙啞的,他坐在薛紫的麵前,用血給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她:“這話我隻說一次,淳於亮今天下葬……你可以選擇繼續在病床上消沉,也可以選擇現在從病床上爬起來去送他最後一程……畢竟,你才是他認可的淳於家三少奶……”
三少奶幾個字灼痛了薛紫。她茫然在望著莫言,根本就聽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莫言深深吸了口氣,煩燥地說道:“你整整躺了三天,這三天都沒有去看亮,他那麼多心,一定會生氣。而我,薛紫,我終於明白,若陪在你的身邊,大家都隻會痛苦,所以,淳於亮的葬禮一完成,我就會離開這裏……”
連莫言都要走了嗎?
薛紫的臉色驀地變得煞白,失去了淳於亮,難道又要失去莫言?
她一把抓住莫言的手:“不要走……你忘記了他的話了嗎?”是淳於亮交待要好好地陪的她的不是嗎?淳於亮沒有了,莫言也沒有了,她還要靠什麼活下去?
然而,莫言卻甩開了她的手:“我記得有什麼用?你呢?你可記得他的話?他要你好好地對待你們的BB,他要你好好地活下去……你有做到嗎?”
“薛紫……”莫言悲哀地望著薛紫:“答應他的話,我做不做得到並沒有什麼關係,可你一定要做到啊……他那麼愛你,你就忍心站他失望?”
是啊,他那麼愛你,你就忍心他失望?可是一想到那個名字,薛紫就沒有辦法呼吸,她用力抱住了頭,是啊,怎麼能再讓淳於亮失望?
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