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又再度被牽引般,我踏入了那個夢境。
一次又一次,仿佛不知疲倦似的,真不知何時是終點。
一場噩夢,卻又是那般地真實,那樣地痛徹心肺……
挺拔的身影忽隱忽現,
潮濕的海風帶著血腥,
錯亂的畫麵快速切換,
思緒清晰卻模糊不清。
眩暈中醒來,果不其然,枕頭又是濕了一大半,真是……歎口氣,披著簡單的睡衣,站在潮濕的草叢裏,我仰頭望著寂寥的星辰,再也無法漠視這個夢境。他究竟是誰?那個令我如此痛苦的背影讓人心碎。習慣了每日被相同的夢境的糾纏,我該如何說服這與自己的無關,理不清的思緒在悠揚的笛聲下得到舒緩,靜靜地吸氣,享受夜晚的寧靜,平複了駭浪,我抵不過心中渴望,想見他,哪怕隻是短短的一瞥。
“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不經意,劃破了夜晚的絲帶,翅膀的拍打聲在身後停留,透著不可思議的清脆聲音,殘留著稚氣。
“厄洛斯?”驚異讓我顯得慌亂,奇怪於來者的突然出現,更慶幸自己的秘密並未被發現,心稍定後,我這才察覺到這位英俊的小愛神臉色有著不同往日的蒼白,“你的翅膀怎麼了?受傷了?!”會是誰,可以傷害到他?
“是我自己不小心,被人間的蠟燭燙著了。”厄洛斯帶著極不自然的表情編著粗劣的謊言。
若有所悟,想到前些日子聽來的流言,我不得不重新對待:“看來,應該是我們的愛神終於動心了。”
心在漸漸放鬆的同時,我說服不了自己的失落,勉強浮起笑容,隻得起身端些果汁借機掩飾:“我倒想看看那個可以與阿芙洛狄忒媲美的人間女子普緒刻究竟有多麼與眾不同。”
“阿刻絲!”帶著秘密被揭穿的不滿,厄洛斯抗議著,當然隻是象征性的。
“好了,別這麼小氣嘛!這些事在你們奧林帕斯還不是很正常。”盡量柔和了語氣,不知我在提到這座聖山時不屑的表情是否還能掩飾住,其實說來,奧林帕斯的神祗與我並無恩怨,也許隻是看不慣他們的傲慢我才下意識討厭,感覺這種事誰說得清呢。
“你怎麼這麼晚還不睡。”不願涉及過多的私人問題,厄洛斯開始轉移話題。
“沒什麼,隻是做了個噩夢而已。”漫不經心的語調說著最平常不過的話題,伸了伸懶腰,我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問道“你這傷不回奧林匹斯治療,深更半夜跑到我這兒做什麼?想嚇死我啊!”
“心裏鬱悶到你這兒散散心。”厄洛斯苦笑,落寞的表情就像我要遺棄他似的,“怎麼不歡迎?”
“很少見,你會有不開心的事?”口頭上不輸給他又頂了回去,誰知道他是不是又再捉弄我,不過,傷心的表情不像作假,可惡的厄洛斯才多久沒見就長進這樣,憤憤咒罵自己的心太軟,就是管不住自己關心的口氣,“到底發生什麼事?明天可是帕琉斯與忒提斯的婚禮,眾神歡慶,你倒一反常態悶悶不樂?”
“其實也沒什麼……”厄洛斯似乎顧及什麼,撓撓頭,好像在考慮措辭,“那個……”
看到他為難,我知道他這次是動了真格,也不願再刁難他,主動開口:“那好,我來猜猜看,是不是普緒刻不信任你聽從人類愚蠢的讒言讓你負傷,傷了你的心?”
厄洛斯抿著雙唇,蒼白的臉色在夜光下顯得那麼地憔悴,脆弱得惹人心疼。難怪,在人類的印象裏,他總是以孩童的姿態出現。
再次鄙視自己忍不住軟下語氣,我問,帶著當初的疑慮:“那麼,厄洛斯,你是真的愛上那個人間女子了麼?”砸死自己,這個時候還這麼好奇,遲早被雷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