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材料雖然聯係密切,但區別也很明顯,尤其是前四條與後三條之間差異更大。如各條中均有弇州(或作兗州,弇、兗字通。《初學記》形訛作拾州),但前四條定位在濟、河間,後三條則定位在“正西”;冀州、陽州(形訛作揚州、楊州,陽古作陽)也是如此。所以上述材料應當基本分為兩派:前四條為一派,可暫稱為《周禮》派;後三條為一派,可暫稱為《河圖》派。
《周禮》派各家雖然也略有差異,但“九州”所包括的地域基本符合周朝的統治範圍,並且各州分布亦與漢晉分布大致相同,易於理解,並無多少疑點,疑點最多的是《河圖》派。
《河圖》派既曰“正西弇州”,而弇州就在山東西部(或曰濟、河之間),古來如此,至今仍然,那“九州”範圍豈不隻限山東地區了嗎?並且《河圖》派有八個州均按以東南西北確定的八個方位分布著,正中則是冀州。
也有人撰文,論證了自黃帝始的先夏氏族和夏氏族可能都起於山東,夏代中晚期乃漸西遷至於河南的觀點。如果這個觀點能夠成立,則《河圖》派的諸種疑點都能迎刃而解。如果禹治水等活動的範圍就在除膠東以外的山東地區,那根據茫茫禹跡所畫的九州(虛指)自然就隻能限於山東。
後來(戰國初期)九州具體化,如果明白真相的話,學者仍會將它限於山東,在山東境內尋找要確定為州名的地名。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並且,《河圖》派九州現在多能在山東境內找到地名來源。具體如下:
弇州,即今兗州。今市西30裏有山名嵫山,大概因有奄國在附近,所以嵫山又名崦嵫山、奄山,為神話中日之所入。其上有神稱弇茲,《山海經?大荒西經》雲:“西海渚中有神,……名曰弇茲。”西海即古之大野澤,在嵫山之西。弇州之名蓋源於此。
台州(或訛作括州、柱州),《列子?黃帝》曰:“華胥氏之國在兗州之西,台州之北。”地難考實。或謂源於古台縣,《山東通誌》卷三十三?疆域誌?古跡一?濟南府?曆城縣條雲:“台縣古城,在縣東八十裏,春秋齊邑,漢置縣,屬濟南郡。高帝六年,封東郡尉戴野為台侯。”在今濟南市東北30裏,但台、台二字古異,疑非。
玄州,《莊子?在宥》曰:“堯……流共工於幽都。”《尚書?堯典》曰:“流共工於幽州。”玄、幽意同,或即幽州,地難考實。或作濟州,泰沂山係之北古有濟水流過(今為黃河河道),依此而名濟州,亦通。薄州(一作鹹州),山東東北部古有薄姑氏,《史記?周本紀》曰:“遷其(奄)君於薄姑”,在博興縣東北15裏,薄州之名蓋源於此。
陽州,為神話中日之所出,山東東部古有陽國,《讀史方輿紀要》卷一?曆代州城形勢一雲:“沂水縣南有陽都城,古陽國。或曰,陽國本在今益都縣東南,齊逼遷之於此。”齊遷之事見《春秋?閔公二年》。益都今有河名陽水,萊州古有陽邱山(《大清一統誌》卷一百三十八?萊州府雲:“陽邱山在掖縣東南三十裏,亦名馬鞍山。”(今名大澤山),都可能與陽國有關。陽州之名蓋源於此;
神州,《河圖括地象》曰:“昆侖東南地方五千裏,名神州,中有五山,帝王居之。”地難考實,惟《姓苑》雲:“琅邪有神氏”,不知是否有關;
昂州(或作次州),地難考實;戎州,山東西南部古有徐戎,《左傳?隱公二年》雲:“公會戎於潛。”即是。戎州之名蓋源於此。
冀州,位居正中。文獻中言之較多,如《楚辭?離騷》曰:“覽冀州兮有餘,橫四海兮焉窮。”《淮南子?覽冥訓》高誘注曰:“冀,九州中,謂今四海之內。”但均未指出具體所在。 現在所知最早與冀州結下關係的恐怕就是黃帝和蚩尤了。《山海經?大荒北經》:“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使應龍攻之冀州之野,……遂殺蚩尤。”《逸周書?嚐麥解》:“蚩尤乃逐(赤)帝,爭於涿鹿之阿,九隅無遺。赤帝大懾,乃說於黃帝,執蚩尤,殺之於中冀。”其它有關黃帝戰蚩尤的材料還有,《初學記》卷九引《歸藏?啟筮》:“蚩尤……出自羊水,八肱八趾疏首,登九淖以伐空桑,黃帝殺之於青丘。”《鹽鐵論?結和》:“黃帝戰涿鹿,殺兩皞、蚩尤而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