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快入夜的時候,醫生才出來說已經暫時脫離危險,但依然要住重症監護室。至此小樵才有氣力站起來,站在監護室外,隔著玻璃看父親插著呼吸機睡在裏麵。
安屹東病倒的消息誰也沒能瞞過,安宇的狀況又被添油加醋,股市上雪上加霜,當天就跌停。
到了第二天下午,醫生說家屬可以進去探視了。
安太太第一個進去,忍著哭看安屹東安安靜靜睡在那裏。他還不能說話,隻有手指能動。小樵接著也進去,她很吃驚自己居然能笑著沒事一樣,輕撫安屹東有知覺的那隻手,說爸爸,過幾天就可以回家了,叫媽做燈籠魚給我們吃。一直忍到出來,才趴在穆以辰身上嗚嗚地哭一場。安響南和王婉芬也進去看了一眼。而到夏敘和池穎要進去的時候,王婉芬伸手攔著,說你不要進去了,免得刺激到大哥。池穎隻淡淡一句:刺激得他住院的人,不是我。小樵氣得渾身發抖,也沒有反駁。
池穎受了冷遇,不願多說徑自出醫院走了。她約了敖潛在醫院附近的一家會所見麵。這幾日她們見麵越發不容易了,警方對敖潛的監控已經到了明麵上,為了以防萬一,敖潛落腳的地方一日幾換。
她沒開車,繞到會所後門,隔著一條街,遠遠就看到敖潛帶著墨鏡地窩在一輛車後座上,車窗搖下來,他也看到她了。他摘掉墨鏡從車裏出來,像每一次那樣笑著看向她,突然他臉色一變,眼神隻從她身上掃過去,仿佛不認識她一樣。幾個人從天而將,迅速地撲上來把他摁倒,一杆黑亮的手槍抵住他的後腦。
池穎就這樣看著這世上她唯一愛的人被押走了。刀頭舔血的人生,她不是沒想過有這種可能,但就這樣突然襲過來,痛過淩遲。她扶著街角的樹,在長凳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滿街的燈都亮了,她才有力氣站起來,慢慢走回去。她一路想,她曾經那麼接近幸福……
她給安響南打電話。安響南很快就來她麵前。
“我是你的女兒,對不對?”不等安響南反應,她就給他跪下:“我知道你在市委有人,我求你想想辦法,幫我救一個人……”
敖潛的所有住所都被查封,她隻有回到食畫的院子裏。一夜無眠,她當夏敘透明的一樣,就一個人坐在床前等電話,安響南已經是她最後一根稻草。敖家原來在上頭也是有人的,想必是失了勢,保不住了?而安響南雖然上次因她的舉報受了點處分,但明顯是有人保的,也許……也許他會有辦法……
一直到下午,她幾近崩潰,真的再也等不下去,顫著手給安響南打電話。電話裏,除了對不起,安響南還說了很多很多,但她都沒聽進去,總之他說無能為力,敖潛的案子牽扯太大了。
她笑出聲來,無能為力?是啊,撈敖潛的動作太大,如果用力過猛會帶不穩頭頂的烏紗吧。好吧,如果這是結局,那她就陪敖潛下地獄,全都下地獄去。她對安響南說:“那我需要一筆錢,你幫我。”
三百萬,安響南倒真的沒有耽擱多久就送過來了,還是厚厚一皮箱現金,比當年還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