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柏震?
"嗯嗯嗯,是這個名字。
"咳!這家夥。"邊策一拍大腿對一邊一臉錯愕的小樵說:"他是我哥們兒,你這工作,我就是托他安排的。"
"啊!你還有這種色狼朋友啊!"小樵口沒遮攔的,邊策聽了也笑得無奈:"他從小就招女人緣,就是風流得很。不過做人還是很意氣的。既然你們都見過了,我看也該安排吃個飯謝謝他,以後你在公司裏還要他多照顧。"悌
飯局安排在兩天後,邊策做東。小樵輕握了一下許柏震的手,說:"謝謝許總那天送我回去。"說完就後悔了,人家指不定多惱火那天的事被撞見,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許柏震卻沒什麼反應,反倒笑著說:"謝什麼呀,說實在的我該賠安小姐一身新衣服才對。"
小樵聽著他那聲"安小姐",胸口又酸又悶,是因為一直冠他的姓被稱"穆太太"太久了嗎?如今真罷了這頭銜,竟像被砍下心口一塊肉,又像被抽掉了心口邊上的一根肋骨。許柏震看出了她的異樣,她那樣子就跟他第一次在電梯裏看到時一樣,臉上沒有表情,甚至嘴角還像是笑著,但眼神哀哀戚戚地出賣了心情。他是個中高手,女子為情所困的表情不知道見過多少,但獨這份安靜的憂傷他有點看不懂,又好像全懂,比起眼淚,他更心軟於她這種不爭。諛
因小樵的靦腆和寡言,一頓飯吃得頗客套。吃完走出餐廳,小樵跟許柏震道過別,先幾步走到外麵,等著服務生把邊策的車開過來,也留時間讓倆男人再說說話。隱約聽到邊策說你小子還是沒個正形,趕緊娶媳婦兒把你管起開得了,許柏震說等你介紹呢。邊策又說照顧好我這個表妹妹,許柏震說說這廢話幹嘛。
敘到門口分手。許柏震看著邊策給小樵開車門的時候,眉頭微微皺了皺,不過一秒鍾遂即散開,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要真是邊策的女人,哪會分居兩地。邊策又沒有家室,又不像自己紅粉知己眾多,何必跑這麼遠金屋藏嬌。他料想邊策看小樵時眼底的那種暖意,大概是真疼這個妹妹吧。安小樵那乖乖的樣子確實招人疼不是麼?許柏震想了想,掏出手機給本來約好一會兒見麵的紅粉發短信,說不過去了。他是突然覺得玩得有點累。其實男人哪裏都迷醉聲色場合,真給一個他要的港灣,估計也懶得逢場作戲。
但穆以辰現在就迷航著,他的港灣看不到了,一麵海連天的漆黑,沒有燈塔,沒有星光。他既是漂泊無方向的船,也是爛醉的水手,對著那噬人的大海,狂嘔著,把酒精和膽汁全吐出來,胃裏空得灼痛,心裏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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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新其實一直偷偷留心著穆以辰,不過他來得實在少,除了幫她解圍那一次,這隻是第三次見到,三次他都喝醉了。他來總是一大幫人簇擁著,都是本城的公子哥,但他也不見和大家唱歌行令玩樂,隻顧點了酒喝。更沒見他點人,這次都是他身邊的人認出自己來,幫他點了自己作陪。
穆以辰猶自埋頭往池子裏吐,隨從的人跟過來,冷聲罵詠新:"把他扶高點,想嗆死他呀!會不會當公主啊!"詠新連忙使了吃奶的勁兒攙起他上半身。折騰半天他總算吐完了,人略微清醒過來,推開詠新和邊上人,搖搖晃晃回包廂,癱在椅子上閉眼不動。詠新忙擰了一塊濕帕子來給他擦臉。
穆以辰由著那軟軟濕濕的帕子擦在臉上,心神遊蕩,蕩回他那次夜裏為了找小樵車禍受了小傷,小樵就是這樣幫他洗澡,給他擦臉,連他纏著要親熱,她都一心惦記著不能碰到傷口。穆以辰這會兒才真醉了,睜開眼看著詠新,滿眼裏是詠新看不懂的柔情繾綣。
其實詠新長得一點也不像小樵,隻不過同是纖弱乖巧的一類,剛開始上這個班,還不慣濃妝,在夜總會裏就倍顯清新。穆以辰平時不是這麼古道熱腸的人,但那天看見一個肥佬在包廂外摁著詠新灌酒的時候,他酒就上了頭,說不上三七二十一就把人家海揍了一通。過後領班的姐姐帶詠新去見主管,主管覷著她說:"這種事兒隻怪你,第一天上班就砸了場子。不過穆少既為了出了手,那我也不好為難你。你好好幹吧,有慧根的話,別說你老媽治病的錢,這輩子都不用愁吃喝了。"
詠新自然懂"慧根"是什麼,這個夜總會不算徹底的爛地,還算是正規,她們這些"公主"按規定是隻陪唱陪酒的,隻不過,有人私下要出台,那是暗底下和客人的事,老板樂得這樣留住客。這此穆以辰為自己打了人,人人隻道是穆少怒發衝冠為紅顏,自己再不抓緊這機會,就當真是沒"慧根"。
穆以辰盯著詠新毛刺刺的額間碎發好一會兒,眼底的光亮終還是黯下去了,酒勁又上來頭越發沉,又閉上眼,身體倚著沙發越來越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