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坐了多久,身後有疲憊的腳步聲,一件西服罩上她冰冷的肩膀。邊策轉到她麵前蹲下來,捧著她的臉,啞聲說:“小樵,沒事了,跟我回去。”
小樵平視麵前男人的眼睛許久,終於艱難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邊策深深惶恐起來,起身伸臂圈住她,喃喃道:“不說了,乖,都過去了,我們先回家,先回家……”
小樵按住他僵直的手臂站起來:“邊策,對不起,雖然你不喜歡我說對不起,但我想……這輩子我最應該對你說的話,可能就是對不起了。”
邊策的手一下子滑下去,淒惶轉過臉不敢看她:“你想說什麼?汊”
“穆以辰沒有強迫我,我是……自願的。”小樵閉著眼睛說出這句話,其實自己都分不清這話是不是真的。
“你胡說!你胡說!我不許你這麼說……不許你這麼說……”邊策半躬身子,挫敗地捧著自己的頭,下意識捂著耳朵不想聽她接下去的話。
“我太自私太懦弱了。我逃避了三年了,讓你錯愛了三年,我以為日子久了,一切就會變成習慣,習慣沒有他的日子,習慣忘了他,然後成為你的妻子,可是……我現在灰心了,我可能一輩子……也做不到吧。朕”
“小樵,那我怎麼辦,我怎麼辦?我又該如何去習慣沒有你的日子,怎麼忘了你……”邊策轉過身來想逼視著她問這話,可終究隻是盯到地上,才發現她腳受傷了。
“小樵,你腳在流血!”他一步上前打橫就抱起她,快步往車邊走去。腳底傷口一定很疼吧,她一聲不吭地忍著,卻非要這麼著急跟他說拒絕的話。何苦呢,何苦呢,小樵,你是太不懂我,其實隻要你說的,我都答應,隻要你覺得幸福,我就放手。
邊策抱著小樵回去,叫來家庭醫生料理她腳上的傷口,醫生交代洗澡不要打濕腳底,並留下一瓶祛瘀藥水,讓她洗過澡塗抹。
小樵尷尬至極,抱著衣服踉踉蹌蹌進浴室胡亂擦了擦澡。出來時卻看到邊策依然坐在床邊,眼睛呆呆地望著那瓶藥水。聽到小樵走過來的聲音才回過神說:“我讓他們做了吃的,你等會兒吃了再睡一覺吧。”說著又拉過她的手,小樵隻有乖乖的隨著坐在床邊,看他打開那瓶藥水,用棉球沾了輕輕擦拭著自己手腕上因捆綁而造成的瘀傷。
傷痕已經從上午的紫紅刺目,變成更瘮人的烏紫,邊策這樣擦著,一言不發。小樵說不清心裏什麼滋味,眼淚又掉下來,砸在手臂上滾落下去,沒入邊策握著她手腕的掌中。邊策放下手上藥棉,伸手去擦她臉上的眼淚:“別哭,小樵,別哭……既然你都想不要我了,那你就得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更快樂才行,不然,我不答應。”
小樵哭得更凶了。邊策伸手摟她入懷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說:“不管和誰在一起,不要再弄得自己一身傷。”
婚約取消了,但小樵和邊策還沒來得及跟關係走得近的朋友們解釋,法院的傳票就來了。穆以辰想要安年的撫養權,小樵沒有移民身份,官司在國內打。
“小樵你別怕,類似案件,法律上總是先照顧母親的。而且,我會盡全力幫你。雖然穆氏影響力大,但政法圈子,總算還有我邊家說話的地方吧。”邊策安慰她。
“這是我和他的事……再拉你進來……”
“小樵,守著安年最重要,別的你不要多想,至少……讓我最後幫你一次。”
就這樣,邊策陪同她帶著女兒,回國應戰。
機場出來,邊策安排了兩輛車裏接,他自己和行李走在前麵,小樵和安太太帶著小安年,跟在後麵一輛車上。
從高速下來,小樵透過車後座窗戶,在很大的一塊廣告牌上看到了安妍化妝品的新廣告。安太太似有所察覺她的心思,說:“其實這些年,我這個董事長,你這個董事,什麼也沒多管。倒是以辰,捏著手上那點兒分紅不夠塞牙縫的股份,把安妍當做自己的企業來操心,管理層都服他,業績倒是一直在攀升。你叔叔在獄中,包括你嬸嬸和歡歡的生活,以辰也時常操心過問著,其實,你們都離婚三年了,人家不是我們安家的女婿了,這些事,可以不理會。”
“媽媽,他這要和我搶女兒呢,您叫我念他的好?”
安太太長歎一口氣,摸著懷裏扛不住長途飛行睡得口水直流的小安年說:“小樵,我不知道你和邊策怎麼了,原本覺得你有邊策照顧,安年有邊策這個依靠,也算放心。現在你們婚約取消了,我也說不上來好不好,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理解。可是安年畢竟要有個家,你一個女人,早晚得有個家。”
“我有安年,就夠了。他氣不過我帶著安年嫁給邊策,如今婚約取消了,他還有什麼話說,再說,我可以為了安年一輩子不嫁人,但他不可能,他早就有新的對象了,我不會讓安年叫別人媽媽的。”小樵深深看一眼女兒睡得紅撲撲的小臉蛋,聲音有點兒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