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崖穀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於是刻意不去在意漸漸冰涼的空氣，很認真的回答道:“我要見暮雨兒。”
桐磬微微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輕聲道:“難怪芙兒要用雨陣教訓你。”
天賜崖穀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確認自己沒有做出什麼不對的事情，說錯任何話，於是再次認真的聽了接下來的話。
“這裏是桐府，凡事得有個規矩，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雨兒認識你這樣的一個人，我們府裏也並沒有任何人與你有什麼牽連，要是放在別的府裏，你早就被扔進了季河裹了魚腹。”
桐磬抬起頭，看了看遙遠的東方，繼續微笑，隻是那笑容其實很難看，道：“我們桐府向來清清白白，傷人性命的事情從來不會在我府內發生，我很擔心以你這莽撞的個性，若是出了府，不小心得罪什麼人，也許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
天賜崖穀舒展了眉，雖然不明白自己哪裏莽撞了，但也理解了這一長串看似慈悲的話裏的深意。
“若是你能聽我勸，今夜便回山中，好好繼續從前的生活，也許某一天能在醫術上有所作為，也不失為一場完美結局，我會讓賬房給予你些許銀兩，添些衣物，送你回去，你看如何？”
天賜崖穀很老實的聽完了桐磬的話，見對方沒有了下文，於是很認真的說道：“我知道您是誰。”
我知道您是誰，所以您用不著用您的姓氏壓人。
我知道您是誰，所以就算您報出自己的威名也沒用。
我知道您是誰，但是我依然要見您的女兒，因為您的女兒並不是您的女兒。
這是桐磬對這句話的理解。
桐磬盯著眼前看不清真實麵容的少年略有愣神，略帶得意的神色道:“知道我是誰的人很多，大到京都裏的皇宮貴族，小至邊疆裏的守衛，西月城的黎明百姓。”
他是桐府的老爺，是這座府邸的主人，是拉嫫王朝的開國將領，不管願意或者不願意，他的名號都被旁人所熟知。
但是在這京都認識你的人又有幾個?
天賜崖穀忍著劇痛從水漬中站了起來，平靜說道：“您是桐磬大人，您的祖父是桐徳泯，是神瑞年間的祭雨師，亦是百伊幽之一，您和您的家族代表著的不僅僅是富貴，更是權利。”
“功課做得很好，看來花了不少心思。既然知道與我桐府作對，沒有任何好處，為何不順勢而為？”
“為什麼？”
少年不認為是因為自己拒絕了對方的好意而引起的那些明晃晃的威脅，而是因為他說他想見暮雨兒。
十年前是自己親手將暮雨兒交給桐夫人的，而今天自己身上的那一片片淤青是桐夫人還給自己的。
為什麼不能見，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對待自己?就因為自己隻是深山來的窮苦少年，而對方是高高在上的老爺?
這個理由很牽強，很敷衍，他不喜歡被人敷衍，於是要問問為什麼。
桐磬收起了先前的笑容，冷冷說道：“我怕你知道了原因會心生怨恨，亂了心性。”
“是因為暮雨兒吧？”天賜崖穀喃喃道:“錯了嗎？”
桐磬不希望他說出某些話，於是想要堵住他的嘴。
“像你這種自命不凡，膽大妄為，挖空心思，滿口謊言的少年，我見過太多，你想利用我女兒得到什麼目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屑知道。隻願今日之後，你能遠離我桐府，斷了不必要的麻煩。否則，我桐府的雨陣不會如此溫柔待人。”
“我沒有……”
“住嘴！”
桐磬像是受到什麼刺激，頃刻之間從木椅上站了起來，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瞬間抓住了天賜崖穀，下一秒便雙腳離地懸在了他身後古缸之上。
“我已經給了你機會，假設你依舊不知死活，我可以成全你，也不必等到出了府，也就現在，葬身在這古缸。”
崖穀沒有說話，保持了沉默，心想，暮雨兒生活在這樣的府中，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當初的選擇好像是錯了。
桐磬話已說出口，崖穀被懸在古缸上，看似下一秒就會被那隻爆滿青筋的大手摁在盛滿水的古缸裏。
“停！我有東西交給你。”
天賜崖穀直直看著桐磬，大聲喊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