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大慈寺的曆史,回味著它昔日的繁華,好像佛家教義之雨霧雷電,空空不曾留下印痕一樣,似乎消息於天壤間。

讓我們像對待一個人一樣,來翻檢它的生命履曆,來細數那些生命的年輪裏的痛愴與歡悅、繁華與落寞。

大慈寺就像一位孤兒,它當然得到過許多人的照拂,也得到過不少人的撫養,才逐漸長成今天的樣子,曆千年而依舊有旺盛的生命力。

大慈寺是怎麼取名的呢?據流沙河先生的考證,早在無相禪師來華之前,就已經叫太慈寺了,那是因為“大”古音讀“太”。如果大慈寺的名字與無相禪師曾是太子的名份有關,那麼就必須承認大慈寺完全是無相禪師開創的。

大慈寺的成長就像一個人,它應該有自己的曆史、傳記和年表。可惜的是,它的曆史雖然久遠,卻在很多要害處付諸闕如,至今沒有像許多寺廟一樣有比較完整的寺誌。

一座寺廟沒有高僧大德的靈魂沾溉和精神灌注,那麼這座寺廟的香火接續和持久力將會麵臨很大的問題。

大慈寺何能接續下來以至如今呢?我認為與唐宋兩代奠定的基礎、與成都這座物豐人和的城市、與大慈寺對世俗氣息(娛樂、市場等)的包納——宗教雖是精神之事,是信仰之旅,但隻有建立在塵世之中根基才牢固——以及高僧大德的精神灌注和普通僧人的努力傳承有關。

唐宋以後,大慈寺逐漸走向衰亡,文物灰劫,香火不旺,故而高僧大德住寺講法的機會甚少。

如今大慈寺的基本麵貌,始於真印和尚1867年的發願重修,終於在1878年修成,全寺占地麵積隻有40畝之多。到了1958年修東風路剖開,大慈寺占地又少了許多,在“文化大革命”時期基本廢棄,才至於如今這麼狹小的狀況。

任何一座廟宇,都是佛光普照,信仰上並沒有太大差異。

正是這種重權威重名人的曆史傳統,以及人類天然勢利的特性,留住那些著名人物的雪泥鴻爪、萍蹤剪影。

唐玄宗對大慈寺的創立和擴張可謂居功至偉,這當然是他運用權力來為大慈寺所作的特殊貢獻。

大慈寺中曾經留下許多皇帝的禦容供香客瞻仰,這已經成為大慈寺壁畫史重要的組成部分,從壁畫史上來說,有其不可磨滅的功勳。

唐玄宗和唐僖宗逃難,給成都帶來了一大批的人才,成都是典型的因禍得福。其中就有許多畫家如盧楞伽等,這也是唐宋時代,蜀地畫家非常多的原因。沒有幸蜀二帝的鋪墊,就不可能有前後蜀時期成都繪畫的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