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蜀”字隱含著“商元素”的萌芽
“文明”一詞,在我國的古文獻中最初見於《易經·文言》中“天下文明”。孔穎達疏:“有文章而光明也。”現今漢語中用它來翻譯英語中的civilization一詞,指人類社會進步的狀態,與野蠻相對。摩爾根、恩格斯的社會發展史學說將“野蠻”分為“蒙昧”與“野蠻”兩個時期,與“文明”時期合為人類社會發展的3個時期。
人類從野蠻的高級階段經過發明文字和利用文字記載語言創作而進入文明時期。
文明的誕生是一種質變,一種飛躍。有人稱它為在“新石器革命”之後的“都市革命”。
令人悲慟的是,隨著三星堆文明的消亡,古蜀文明幾乎到了中斷的程度。
開明王朝之後,一個默默無聞的古蜀國出現了……“此古蜀國”與“彼古蜀國”的巨大落差,構成了一部波瀾壯闊的曆史畫卷。
在距今5500~5000年的營盤山文化周圍岷江上遊的其他地區,還發現了距今6000年的波西遺址和距今4500年的沙烏都遺址,這比成都平原目前發現的距今4500~3800年前的寶墩文化和距今3500~3200年的三星堆和金沙遺址都早。
更令人驚喜的是,營盤山文化構成了古蜀文明的源頭,它將巴蜀文明的曆史淵源推進至6000年前。
曆史一路走來。大約在公元前16世紀,“蜀族南下”,蜀人自經鬆潘、茂縣越過山嶺進入成都平原後,早期就生活在湔江兩岩的湔山一帶。
蜀是一個古老的民族,蜀族得名於蜀山氏。蜀山氏族由來已久。中國第一部地方誌《華陽國誌·蜀誌》的第一句話就是:“蜀之為國,肇於人皇,與巴同囿。”即在傳說中的伏羲氏時代,蜀人部落就已經形成了。由於活動地域在蜀山一帶,名曰蜀山氏。
《史記·三代世表》索引《世本》也說:“蜀無姓,相承雲黃帝後世子孫也。”這些材料雖有著濃鬱的神話傳說色彩,對蜀的世係也無法說清,但從這裏也反映出蜀的曆史是相當古老的。
蜀山即岷山。蜀人很早就在岷山一帶休養生息。
或許就在這個時候,“三星堆人”和之後的“金沙人”,乃至“三星堆文明”,便在漫長歲月的錘煉之中應運而生了。
即使我們今天看來,甲骨文中的“蜀”字依然可以找出很多種寫法。稍加留意,我們便會發現,20世紀30年代,孫海波在《甲骨文編》中列出20種。上世紀80年代初,高明在《古文字類編》中列出4種,上世紀80年代末,徐中舒主編的《甲骨文字典》中列出9種。許慎《說文解字》曰:“蜀,葵中蠶也。從蟲,上目象蜀頭形,中象其身娟娟。詩曰:‘娟娟者蜀。’”
從其“蜀”字本身的釋義不難看出,古蜀人一路走來的艱辛曆程——
相傳,古羌人到了岷江河穀,變成了用野蠶抽絲的蜀氏。而羌人來到岷江河穀,並非一帆風順,他們受到先在那裏定居的戈基人的反抗。這段史實,反映在羌族最早的史詩《羌戈大戰》和《嘎爾都》中。
羌人、戈基人擺陣比武,比劈柴,比用石頭和雪坨拚打, 比用木棍和麻稈打鬥。三次交戰,戈基人都失敗了,羌人終於戰勝了戈基人,在岷江河穀站穩腳跟。從這首史詩雙方使用的工具看(石、斧、石頭、木棍), 這場戰爭大約發生在石器時代。
戈基人、羌人稱為“窯人”,居住在半山腰的石洞中。羌人的史詩《嘎爾都》說:“羌人戰勝窯人(戈基人)之後,雙方便歃血為盟,保證今後互不侵犯。”這樣,兩個民族漸漸融合,於是就有了蜀人來自氐羌的說法。
羌人和氐人融合後,共同開發岷江河穀。發現野蠶的一支,才有了蜀的稱謂。
古蜀文明時期共經曆了五代蜀王:蠶叢氏長於養蠶,柏灌氏與魚鳧氏善於捕魚,杜宇氏工於農耕,而後來的開明氏擅長治水。自此,古蜀國開始了延續達九代的繁榮的開明王朝時期。
好一個開明王朝,好一個開明時代。那是一個以知識為王的年代,王者們都是用技藝與知識引導民眾走過蒙昧年代的先行者。
在與開明王朝同時代的古希臘的神話中,也出現了一位知識的先行者,他就是著名的普羅米修斯。他從天神那裏為人間盜來智慧的火種,引導著民眾走出混沌愚昧的暗夜。在3000多年前還相互完全隔絕的東方、西方,人類對知識的認知和崇敬,卻是驚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