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王上設宴2(3 / 3)

那少年看著我,疑惑:“你阿爹是......?”我聽他這樣問,便道:“我阿爹可是當朝大將軍顧沉之,他很厲害的,一定可以救好你。”少年卻似舒了口氣:“原是顧將軍......”好不容易攙他到了營地,阿爹已是著了急,見我過來,衝上來狠狠給了我一個爆栗,“安兒,你又亂跑,下次不會帶你出來了。”我不覺委屈了:“阿爹,你又打我,我沒亂跑,我救了人。”

阿爹這才看向我攙著的少年,忽然驚在原地,一掀袍竟是要見禮。少年擺了擺手,卻是身子筆直向前傾去,我扶他不住,眼見得他就要同大地親密接觸,阿爹卻已將他穩穩扶住,勉強將他抱起,聲音發顫:“軍醫!”

軍醫雖為他包紮了傷口,卻搖了搖頭:“這位公子像是遭人追殺,胸口與腹部傷得太重,這裏的藥有限,能不能挺過去還要看他的心誌是否堅強。”

阿爹卻是顫聲道:“一定要救活他,他是......”後麵的話我並未聽見,是阿爹拉過軍醫悄聲說的,而軍醫聞言臉色大變,晃了晃身子,在藥箱又找起藥來,一陣忙碌,最後阿爹拉著我出去。“安兒,不許調皮跑到這兒來打擾他休息,你可明白?”我點點頭,卻是更加好奇為何不能,於是挑了個靜夜偷偷溜進那少年的營帳,卻見他睜開眼,洗淨的麵上麵色蒼白,卻是一陣猛咳,咳出血來。我見狀也無法躲藏,跑過去撫撫他的後背給他順氣。他望著我,淡然無波的眼裏逸出苦澀來:“小姑娘,我要死了,你不用幫我了。”而我卻從未見過死亡,拉住他的手驚恐搖頭:“小哥哥,你不要死,我唱歌給你聽,阿爹說年輕的時候他領兵打仗,一聽見娘親唱的歌便不疼了,想來那歌定有奇效的,阿爹時常哼唱,我也學會了,我唱給你聽,你不要死了好不好?”他聽得我的話,眸光溫和了幾分,“你唱罷......”我於是開口輕聲哼唱:“月兒圓呀,花兒紅呀,星兒亮呀......郎有情呀,願相伴呀,到白頭呀......”餘下的不會唱,我頗有些尷尬收了聲,卻見他定定將我望著,過了一會兒淡淡笑起來:“你一個小姑娘,不適合唱這種歌兒,你叫什麼名字?”

我雖有些疑惑為何小姑娘便不能唱,卻懶得問,隻是答:“我叫顧卿安,不負如來不負卿的卿,一世長安的安。”他望著我笑笑,道:“哪兒有人介紹自己名字這般長的。我叫......,我有個弟弟,時常說我的名字是似玉頑石,你喊我石頭吧。”他並未說出自己的名字,我也沒有追問,笑吟吟喊:“石頭小哥哥。”他似是傷口還疼,卻道:“顧卿安......你陪我說說話吧。”我同他說了一晚的話,幾乎都是我說他聽,初晨時候聽得阿爹和軍醫進來的腳步聲,阿爹將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我拎在懷裏,卻沒說什麼,而軍醫看了看那少年的傷,忽的驚喜出聲:“挺過來了!三......三爺挺過來了!再無性命之虞!”

夢就在此時戛然而止,我睜開眼,卻是對上齊瑉深沉的眼眸。我才要說些什麼,便聽他道:“你方才在夢裏喊了一個名字。”我略微愣愣看他,因為才睡醒,腦子裏不甚清明,“我喊了什麼?”他捧起我一絲發,於指尖把玩。“你喊的是..石頭小哥哥,那可是對你很重要的人?”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似要逸出些什麼,我搖搖頭:“不記得了..大約隻是個夢罷。”他歎息一聲,冰冷神色似乎溫柔了些:“天兒不早了,起罷,今兒個天好,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聽說能出去,我一時激動,一下坐了起來,卻忘了他指尖還繞著我的頭發,疼的呲牙裂嘴。他於是又笑起來:“你激動些什麼,真是小孩子心性。”我坐起來之後才發現,明明昨晚和衣而睡,現下身上卻隻剩了裏衣,反應過來時瞪向他,他卻看都不看我:“昨兒個,你身上衣服掛飾太硬了,抱著不舒服。所以,我便扒掉了。”...不要把扒人衣服說得像今天吃什麼一樣輕描淡寫好嗎。

然而他自個兒穿完衣袍,抬頭看我,依舊波瀾不驚:“今天,吃什麼?”

“......”

最終還是隻吃了些清淡的米粥,就整裝待發打算去玩兒。齊瑉嘲笑我一番之後,將我抱上馬,麵向他,馬便快速奔跑起來。我隻好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他似乎不滿意,一抽馬屁股,馬嘶鳴一聲,跑得更快,我隻好靠住他,齊瑉穿的是便服,卻也顯得芝蘭玉樹,我將臉貼在他的胸膛,聽他沉穩的心跳,忽然有些失望。

一個人的心是不會騙人的。他不喜歡我。

那大約,隻是想賠罪罷,以慰心安罷了。

“怎麼?不開心了?可是哪兒不舒服?”頭頂上方傳出他的聲音,我悶悶回答:“沒有。”他似乎一聲輕笑,“過一會兒便到了,到了你便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