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說‘吵醒他’,簡直毫無意義。”叮當兄說,“因為你隻不過是他夢裏的東西。你明知道你不是真的。”
“我是真的。”愛麗絲說著哭了起來。
“哭也不會叫你變真一點兒,”叮當弟說,“沒什麼好哭的。”
“要是我不是真的,我就不會哭啦!”愛麗絲生氣地叫道。
“難道你以為那是真的眼淚嗎?”叮當兄用輕蔑的聲調說。
“他們是在胡說八道。”愛麗絲想,“為這個哭真夠傻的。”於是她擦幹了眼淚,盡量打起精神來說:“我最好還是趕緊走出樹林子去,現在天越來越暗了。你們看會下雨嗎?”
叮當弟拿出一把大傘,撐在他和他弟弟的頭上,然後仰起瞼瞧著傘說,“不,不會下雨,至少在這下麵不會下雨。”
“但是外麵會不會下呢?”
“要是它願意,它就下。”叮當弟說,“我們不反對,而且正相反。”
“自私的家夥!”愛麗絲想。她正想說一聲“再見”就離開他們,這時叮當兄突然從傘下蹦了出來,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看見那個東西了嗎?”他很生氣的樣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用發抖的手,指著樹下一個白色的東西。
愛麗絲仔細看了一會兒說:“那隻不過是一個撥浪鼓,已經又舊又破了。”
“我知道它破了。”叮當兄叫道,“他給弄壞啦,當然啦!”說到這裏他狠狠地盯著叮當弟,叮當弟立刻坐在地上,想藏到傘裏去。
愛麗絲安慰他說:“你犯不著為一個舊撥浪鼓生氣。”
“可是它不是舊的!”叮當兄叫道,更加生氣了,“是我昨天才買的。我的新撥浪鼓啊!”他的嗓門提高成尖叫了。
這一段時間裏,叮當弟正在努力地把傘收攏來,好讓自己躲到傘裏去。他這個奇怪的舉動使愛麗絲把注意力從生氣的叮當兄那裏轉移了。叮當弟忙亂中,裹著傘滾倒在地上了。“看上去真像一條魚。”愛麗絲想。
“你想打架嗎?”叮當兄用冷靜了一些的語調問。
“我想是的,”那個弟弟沉著臉說,一麵從傘裏爬出來,“可是她必須幫咱們穿戴好,你知道。”
於是,這兩兄弟就手拉手地跑進了樹林子,不到一分鍾就回來了,抱來了備種各樣的東西,如枕頭心啦,毯子啦,踏腳墊啦,桌布啦,碗罩啦,煤桶啦,等等。
“你會別別針和打繩結吧?”叮當兄問,“這些東西都得放到我們身上。”
這兩兄弟是那麼忙亂,他們得穿戴上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還得要愛麗絲幫忙係帶子和扣扣子。“他們這樣裝扮好了簡直成了一團破布頭了!”愛麗絲對自己說。
看著他們的樣子,愛麗絲不由得笑出聲來,但是她極力忍住把笑聲變成了咳嗽,因為她怕傷害他們的感情。
叮當兄走過來讓她給他戴頭盔。“我看起來臉色挺蒼白吧?”他問。
“哦,有那麼……一點點……”愛麗絲小聲回答說。
“我平常都是很勇敢的,”他低聲說,“不過今天有點兒頭疼。”
“我牙疼得厲害,”叮當弟聽見了這話說,“我的情況比你糟糕得多。”
“那麼今天你們最好別打架了。”愛麗絲說,覺得這是給他們講和的好機會。
“我們必須打一架,可是不一定打很久。”叮當兄說,“現在幾點鍾?”
叮當弟看看他的表說:“四點半。”
“咱們打到六點鍾,然後就去吃晚飯。”叮當兄說。
“好吧,”叮當弟挺悲傷地說,“她可以看著咱們——不過你別走得太近。”他又補充說,“我真正激動起來的時候,見什麼就打什麼。”
“我隻要夠得著什麼,就打什麼,”叮當兄叫道,“不管我看見了,還是沒有看見。”
愛麗絲笑起來了,說:“我想,那麼你一定會常常打著那些樹了。”
“是的,當我們打完了的時候,周圍一棵樹都不會剩下了。”
“這隻不過是為了一個撥浪鼓。”愛麗絲說。
“要是那不是新的,我就不會在乎了。”叮當兄說。
“我希望那隻大烏鴉趕快來。”愛麗絲想。
“咱們隻有一把劍,你知道,”叮當兄對弟弟說,“不過你可以用傘,它同這把劍一樣鋒利。但是我們必須快點兒開始,天太黑了。”
“越來越黑了。”叮當弟說。
確實,天黑得那麼突然,愛麗絲以為要有一場大雷雨了。“這塊烏雲真大嗬,”她說,“而且它來得多快啊。嘿!我看它還有翅膀哩。”
“那是大烏鴉!”叮當兄驚慌地尖叫,於是,一眨眼間這兩兄弟就逃得沒影兒了。
愛麗絲也跑進了樹林。“在這兒他就抓不著我了,”她想,“他太大了,沒法擠到樹中間來的,可是我希望他別這麼扇翅膀——他在樹林裏扇起了這麼大的風。啊?什麼人的披巾給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