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顯然有點驚訝,“梧桐學院是世界上僅有的三所神使學院,許多人做夢都想進入那裏,越過重重險阻,最終一步步成長為被載入曆史的英雄,沒有人不為此向往。”
“我隻是覺得.......覺得自己不配去那裏。”風語吞吞吐吐的回答。在煩惱的壓迫下,他鼓起勇氣將心裏的一切以及害怕全部說了出來。就連言欣的事,也不例外。
聽完風語的傾吐,中年男子恍然,“原來事情是這樣子,那個受到質疑的學生就是你。”
風語把憋在心裏,困擾他許久的話向一個陌生人傾吐,心裏舒暢了不少。他覺得對方話裏的語氣含有特殊的意味,但一時間沒想明白。“你...認識我?”
“不算吧。”他微微一笑,想了想回答。“自生存獵場被建立到現在已經有了兩百多年曆史,測驗途中出現疑似作弊的情況,讓調查組大動幹戈還是第一次。”
風語心裏一突:“你、你什麼意思?”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中年男子眨了眨眼,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所以說,你是覺得自己才能不足,再加上被周圍的人質疑,也是事實的緣故,承受不住壓力所以想放棄?”
“......也許是這樣吧。”
“也許?難道還有別的難處?”
“向我這種才能低下,靠作弊......違反規則的人,根本不配做一個神使!”
中年男子神色一怔,銀色的雙眸像老鷹一樣銳利,冰冷的眼神底下蘊含著無數複雜的情感,風語僅僅是對視了幾秒鍾,旋即羞愧的低下了頭。他站起身,看向眼前被月光籠罩,粼粼波光的水麵,“遇到事情在第一時間作出準確判斷,能夠悄無聲息的接近對手並且一瞬間出手將其成功獵殺的人被稱為獵人,這也是神使所需要具備的能力。就如同生活在大自然下的老虎、獵豹,在外人眼裏他們很優秀,可以被載入史冊。但在我眼裏,他們遠稱不上優秀,隻能算合格。”
“為什麼?”風語抬頭問。盡管眼前這個不認識的人說話很狂妄,敢去對受世人崇拜的神使指指點點,但他更想知道接下來他想說的話。
中年男子回頭微笑,“那就要靠你自己去尋找答案了。我曾經和許多人說過同樣的話,他們很不解,都在問我什麼,這個答案也許很普通,也許在他們眼裏隻是問題的答案,在我看來,沒有親身經曆過,即便知道了答案,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個空殼,沒有任何意義。”
“世上永遠不缺精英,梧桐學院需要的也不僅僅是那些才能卓越的學生,不要在意他人的眼光,也不要有任何糾結,如果你能靠自己找到答案,在我眼裏,你比所有人都要優秀。”
......
說完這句話,中年男子又衝著他微微點頭,隨即在他的注視下離開了。一陣柔風拂過臉頰,看著漸漸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中年男子,風語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時間都在思考他話中的含義。
“我回來了。”
風語隨手關上房門,看著淩亂不堪的屋子以及半躺在沙發上的邢川,不禁歎了口氣,開始著手收拾滾落一地的空酒瓶。別人都為他有獵人父母而羨慕,卻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媽媽早在他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父親也是早出晚歸,有時甚至三兩天都不回家,明明都是四十歲的人了,卻還是不會照顧自己,一人在家時常常會喝的爛醉如泥,哪有半點神使的樣子。
大多人都隨父親,而風語隨母姓。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不過他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看著終日酗酒的邢川,讓風言覺得自己和他一點都不像,
“你去哪兒了,言欣剛才打電話過來,說是找你有事。”就在風語心事重重的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背後趴在沙發上熟睡的邢川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嘴裏哼哼個不停,要不是他耳尖,準會以為邢川又在說一些亂七八糟的夢話。
風語停在房間門口,佇立了幾秒鍾,一聲不吭的關上了房門。
4
梧桐學院位於清溪市正東方被森林環繞的鳳梧樹旁,西麵有一片波光粼粼的天然湖,被古木環繞,環境清幽,時常有異獸出沒。
開學的第一天,王國各地學院的精英都不約而同的來到了梧桐學院。風語在人流中來往穿梭,左手提著沉重的旅行包,右手平放在額頭,好像在遮陽望向遠方......或者說是在遠遠觀望世界上最高的樹。
鳳梧樹高達一千五百米,是世界上最高的樹。傳說千年前有一隻鳳凰在此棲息,死後化作梧桐樹,經年不衰,不受風霜雨雪影響。這是梧桐學院的象征,也是青溪王國最驕傲的聖地。
開學前風語思慮了很久,最終沒有放棄進入梧桐學院的機會。正如言欣還有公園遇到的那個中年男子所說,梧桐學院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進入這所學院也是他從小的夢想,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要是因他人的看扁而放棄豈不是虧大了。
他鼓起勇氣,抱著決心踏入這所名聲顯赫的學院。學院門前種滿梧桐樹,每一株樹上都掛了許許多多的拉燈,學生們爬上樓梯在樹上或教學樓掛滿鑲著金邊的裝飾,像是要舉辦一場盛大的慶典。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氛圍,就像過年一樣熱鬧。風語茫然地隨著人流在校園裏走來走去,各種熱鬧紛呈,看的他眼花繚亂。不知不覺中,腦子變得一片空白,在人群中處處碰壁,連聲道歉。
“這不是風語嗎?還以為你不會來呢。嘖嘖,真是狼狽啊。”身處慌亂中,風語沒有一點應變能力,幾道熟悉的身影從周圍的人流裏走出,緩緩地走向自己。風語一眼就認出了他們是當初是和自己一同進入生存獵場的人之一。不過他可沒有跟這些人對上的意思,故作沒有聽見,作勢就要往人群裏鑽。
“喂喂喂,跑這麼快幹什麼。”說話的人叫陽平,他穿著綠色的運動服以及黑色長褲,灰黑色的眼睛閃過一絲嘲笑。他的聲音並不算大,周圍的人聽到以後紛紛側目,一個兩個的向這邊瞧來,其中還包括幾個老生。他們的穿著和新生截然不同,白色鑲邊的薄荷綠夾克,內襯藍色馬甲,還有一個雖然也穿著校服,但卻是火紅色鑲邊的深綠色夾克,內襯淡紫色衣衫,灰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好奇,是一個女生。幾人有意無意的擋住了風言的退路,再加上周圍越多人的聚集,就算想走也沒辦法了。
新生入學或多或少都會有點摩擦,這種事多見不怪。相反,一旁被吸引過來的老生還饒有興致的觀看,沒有半點想要阻止的意思。
陽平毫不客氣的一把摟住他肩膀,重重的拍了幾下,疼的風語齜牙咧嘴,腳下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到了地上。“唉,你跑那麼快幹嘛,真是的,差點就追不上了。”他故作歎息。
風語雙手舉起,尬笑著逐漸往後退“啊,好久不見了。我想起來還有事,待會兒再見。”不顧周圍人是怎麼看待自己,也不去想自己這一示弱會引起多大轟動,風語現在隻想遠遠地離開,不想讓陽平當著這麼多人麵把測驗的事說出來。
圍觀的學生都是來自王國各地的精英,見風語這麼不濟,還想著逃走,一陣陣噓聲響起。隱約間,風語好像覺得自己被所有人孤立了,各種嘲笑不解在耳邊回蕩不止,好不容易忘掉的噩夢又重演了。腦海以及耳邊都響著同一種聲音,讓他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散了散了,沒什麼好看的。”唯一一個穿的校服不同於其他老生的那名女生從人群裏擠了出來,向圍觀的人連連擺手,就像是在趕走一群煩人的蒼蠅。
“呃......”陽平一怔。
“校長不久前說不準出現新生之間相互打鬥,讓你們幾個來巡查,怎麼這麼快就忘了?還在這看戲,有人滋事還管不管。”
“喂,這是我們的工作吧,你瞎摻和什麼?”老生傻眼了,看的正津津有味呢,怎麼突然就被打斷了。
“你是不是呆久了忘了校規了?不好好執行校長的話,可是會受罰的哦。”女生一手別在腰後,壓住了垂落的黑發,在跌到的風語身邊亂轉,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幾名老生被周圍這麼多人注視,臉上也掛不住了。隻得站出來和女生一起驅散人群。“走啦走啦,再呆在這裏圍觀,小心我教訓你們,校長可是給了我們特權的。”他狠狠地威脅。
被撂在一邊的陽平以及同伴頓時傻眼了,聽他們說了半天總算明白了,這幾個老生是來看戲的,戲看夠就把人趕走,完全是把自己和風語當猴子耍戲一樣看待,要不是旁邊那女生看不下去了,他這會兒在這些人眼裏肯定還是當笑話看呢。想通了一切,陽平的臉憋得漲紅,又不敢發作,隻能隨著被趕走的人狼狽的離開。
“誒,你等一會兒。”這時,老生叫住了陽平。
“還、還有什麼事?”
“剛來第一天就打架,都不看校規的啊,跟我走一趟。”老生懶洋洋的道。
“哈?我就是和他打個招呼,不至於吧?”陽平急眼了。要是剛來第一天就因為打架被人帶走,那他可真出名了,比風語還要出名。
“喂,他是在和你打招呼嗎?”老生回過頭來對風語問話。
“......是。”風語低下頭,輕聲回答。
“今年的新生真是差勁,一個怯弱還有幾個惡劣分子。”老生嫌棄的搖了搖頭。其實把人帶走也就是嘴上說說,實際上校長根本沒給他這權利,嚇唬嚇唬而已。
等一眾人散開了以後,先前說話的女生俯下身,好奇的盯著他,最終搖了搖頭。“真不明白,你這麼弱的人也能進學院,是不是考試時作弊了?”沒有讓他回答,女生雙手別在身後,迎著朝陽大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