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10)(3 / 3)

祖海爾之所以安排這一襲擊計劃,為的是把泰瑪杜爾抓到手;一旦她的父親看到自己的女兒落入自己手中,再求婚時就不會遇到拒絕。

歐拉布部族族王接到信,立即率五百名騎士,騎著快馬,將祖海爾近鄰的家園包圍起來,搶走了他們的駱駝,劫持了婦幼,停止了戰鬥,等待阿卜斯人的消息。就在這時,祖海爾率領阿卜斯騎士趕到了,與歐拉布部族的騎士拚殺起來。

祖海爾放眼望去,見帳篷門已被打得七零八落,被俘的人們已是披頭散發,但卻見泰瑪杜爾站在自家帳篷門前,就像剛剛初升的晨陽,額發黑若夜色,前額亮光閃閃,麵頰呈玫瑰色,淚珠掛滿麵頰,不時簌簌下落。眼見美女亭亭玉立,祖海爾的心怦怦直跳。

阿卜斯騎士像林中猛獅,向著歐拉布部族騎士撲將過去,歐拉布部族騎士迅速敗退而去。

族王祖海爾回到帳篷,下令用布幔將婦女們遮住,然後將她們一一放回,吩咐拉比阿·本·齊亞德給泰瑪杜爾蒙上蓋頭。

僅過片刻,塵煙散去,阿卜斯騎士奪回被搶去的錢財,放走了大部分俘虜,隻帶著三十名被俘的歐拉布部族騎士來到祖海爾麵前。祖海爾說:

“你們把這些俘虜帶回村莊,看我怎樣處置他們!他們竟敢襲劫我的好鄰居,真是膽大妄為!”

隨即,鄰居部族為祖海爾及其手下騎士端上飯菜美酒,賓主一道吃喝起來。過了一會兒,祖海爾喊來一個阿卜斯部族騎士,悄悄地對他說:

“等你們遠離帳篷群,就把俘虜來的歐拉布部族人全部放掉。”

祖海爾轉過身去,與泰瑪杜爾的父親熱烈擁抱,一番安慰,祝賀他平平安安,掙脫了被俘的命運。家仆們急忙行動起來,有的鋪地毯,有的擺靠枕,有的上酒菜,悲傷頓時被歡樂所代替。

賓主開懷暢飲,不知不覺大家都有了些醉意,族王祖海爾開始稱讚泰瑪杜爾的父親舍裏德,讚美他慷慨博施、寬厚待人、目光遠大。祖海爾口齒伶俐,直把舍裏德讚頌得淌下激動的淚水,醉意蒙矓,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對在座的賓朋們說:

“阿拉伯頭領們,門第高貴的賓客們,請你們為我作證,從今日起,我甘做阿卜斯族王祖海爾·本·基齊麥·本·來瓦哈的門下仆人。請大家原諒我口拙詞窮,無法表達我對族王祖海爾救命之恩的衷心感激之情,更無力報答主神賜予我的大恩大德,但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做主。大家知道,有多少人前來向我的女兒泰瑪杜爾求婚,不管他們是王子皇孫,也不論他們是來自大家名門,都一一被我拒之門外,他們隻能失望而返,一無所得。今天,我請諸位大人求阿卜斯族王祖海爾接納我的女兒做他的使喚丫頭,因為我已經成了他的仆人。”

眾賓客聽舍裏德這樣一說,無不感到語重心誠,異口同聲說道:

“大人有魄力,慧眼辨英雄,珠贈識珠者,不枉女此生。大人有這樣的賢婿,公主的榮耀必定蓋過所有的阿拉伯姑娘。我們懇求族王祖海爾笑納這位大家閨秀。”

祖海爾自感大願已經實現,朝思暮想的美女就要來到自己的身邊,喜不自禁,立即站起身來,走去拉住舍裏德的手,說道:

“大人,我願意做你的姻親,讓你成為我的至交。”

頃刻,一頂豪華金絲繡花大帳搭起,隆重婚禮開始舉行。

夜幕垂空,新娘翩翩而至,來到祖海爾的麵前,驅散了他心上的相思烏雲,仿佛看見一輪朝陽從竹林冉冉升起,在座的賓客的麵頰上全都染上了玫瑰色,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祖海爾衷心感讚時光老人的恩賜,向大家贈送錦袍,將大把大把的金錢撒向賓客。

婚宴持續了七天。之後,祖海爾轉入自己的帳篷,廣邀賓客,屠駝宰羊,大宴十日。

族王祖海爾已經感到如願以償,美勝明月的姑娘已在懷中,喜不自禁。欣悅之餘,忽然想到自己怎能借驕橫自大來娶大戶人家的姑娘呢?一天夜裏,半醉中的祖海爾把自己娶親計謀向妻子述說了一遍,講到未向嶽父出一分聘禮,便把她娶到了手。妻子聽後,不免心中一驚。妻子本是一個聰明智慧的女子,聽祖海爾說過如何巧計娶妻的過程,一言未發。祖海爾醒酒之後,與妻子嬉戲起來,將妻子摟在懷裏,而妻子卻把他的手推開,然後對他說:

“你耍這樣的陰謀來騙娶人家的姑娘,難道不感到害羞?你佯裝做好事,連一文聘禮都不出就把人家的女兒接到洞房,你怎麼好意思?”

祖海爾聽後自覺難堪,對妻子說:

“我不是吝嗇錢財,再說我的這種行為也是男子漢的合理舉動。你當知道,你的父親自高自大,目中無人,不知道拒絕了多少英雄的求婚,逼得我隻有這樣行事。假若我知道向你求婚你的父親會答應,他要多少聘禮,我不會少付分文。”

妻子說:

“族王大人,我說你用謀略把我娶到了你的手裏,但你不知我父親的計謀比你更勝一籌……”

如願得珠

聽妻子這麼一說,祖海爾忐忑不安,十分納悶,立即坐了起來。明亮的燭光照在他的臉上,但見他怒色滿麵,說道:

“惡人之女,莫非你認為我無能懦弱,致使你說你的父親勝我一籌?”

妻子說:

“先生,你別生氣!請你看看麵前跟你說話的是誰!你當知道:與口齒伶俐之人對話,回答自然困難;和盛氣淩人者交談,定會遇到難關。先生有所不知,你所看到的那位漂亮姑娘,美貌勝過太陽,但你沒有得到她;至於我,隻能當她的丫鬟婢女,隻堪為她提鞋,因為人間沒有第二個那樣的美女,阿拉伯姑娘中再找不出另一個。你待我父親甚好,令我父親感激不盡,於是把我許配給了你。我的妹妹名喚泰瑪杜爾,貌美出眾,人見人驚;而我名叫海達阿,容貌平平,不能與我妹妹相比。假若事情已經過去,我是不會向你吐露任何真情的。”

祖海爾聽過這番話,睡意頓時消失一空,目光迷茫,辨不出眼前站的是何人,急問道:

“你說的全是真話?”

“憑天地之主起誓,我的話句句是真。”妻子回答,“假若你不相信,就把一位足智多謀的老婦叫來,求她準許你隔著幕簾看看我的妹妹,到那時你就信以為真了。”

“既然如此,隻有走街串巷的叫花子或者賣香水的小商販才能見到她啦!”

“是的,因為阿拉伯姑娘見到賣香水的小商販是不會害羞的。”

“憑阿拉伯人的良心和七月以及有求必應的安拉起誓,我一定要千方百計實現自己的願望。”

次日清晨,祖海爾一起床,便對仆人們說:

“今天不論誰來見我,你們都不要讓他進來,就說你們的主人昨夜喝高了,想好好休息一天,不見任何客人。”

果然,族中要人們來訪,仆人們把祖海爾的話對他們一說,他們各自原路回轉。

經過一番思量、策劃,祖海爾脫下身上的華服,換上窮人的衣裳,背上滿箱子的香水、香料,打著赤腳,頭上蒙著一塊大方巾,用圍巾捂著口鼻,悄悄離開了帳篷。

祖海爾遠遠離開帳篷之後,方才開始考慮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忽然想起一首詩,打算照詩中所叮囑的那樣行事,信口背誦道:

若欲贏得愛,辛苦乃常理。

切記不張揚,當初宜保密。

莫求情愛中,有何權與勢;

欲做人上人,情內無天地。

世間愛之舍,最懼中傷者。

心上人躲避,千萬莫著急。

祖海爾化裝離去,他的妻子泰瑪杜爾立即站起身來,走去換上男裝,蒙好纏頭巾,走出丈夫的帳篷。

泰瑪杜爾快步來到父親的帳篷,叫來哥哥和父親,把從丈夫祖海爾那裏聽來的那番話向二人講了一遍,父子倆立即意識到,原來是祖海爾玩弄計謀才把泰瑪杜爾娶到手的。隨即,泰瑪杜爾把自己設計的謀略對父親和哥哥說了一遍。

父親和哥哥聽後,驚讚泰瑪杜爾的智謀。父親問:

“此事你打算如何安排呢?”

泰瑪杜爾說:

“父親,你和哥哥立即照我的安排離開這裏,埋伏在附近的一個地方,我和媽媽仍然坐在我們的大帳裏。我們把他叫來,隻要他背著香水箱子一進帳,我們就把他的箱子拿下來,然後和他交談,等你倆來把他抓住,讓他答應你們提出的聘禮;如果他一文聘禮都不出,竟然將我們家的姑娘娶走,豈不是你們的永久恥辱!如果他責備你倆,你倆就對他說這是給他的回報,為的是讓他丟人現眼。”

父親和哥哥一口答應,心中充滿對祖海爾的憤恨,恨他竟用計謀騙娶大家閨秀。

父子二人佩好寶劍,走去隱藏在一個能看到祖海爾到來的地方。

旋即,泰瑪杜爾脫下男裝,換上女兒裝,戴好麵紗,眼瞼上塗好化妝墨,坐等祖海爾到來。母親說:

“閨女呀,憑安拉起誓,我們何必出這種醜呢?我們最好離開這裏,遷到另外一個地方落腳,遠遠地離開他們。”

泰瑪杜爾說:

“媽,這礙不著你的麵子,是他惹來的麻煩,你不用怕!”

泰瑪杜爾正與母親交談時,祖海爾出現在了帳篷之間,瞪著兩隻狐狸似的眼睛左瞅瞅,右看看。泰瑪杜爾的母親喊道:

“喂,賣香水的,有適於姑娘們用的香水嗎,讓我們看看!”

祖海爾說:

“老夫人,好香水多得很,最適合美女用啊!”

祖海爾朝帳篷走去,心中的愛火在熾烈燃燒。他放下香水箱子,看到站在那裏的是他的嶽母和妻子,妻子用比寶劍還銳利的目光看著他,而他卻認不出那是他的妻子。祖海爾問老太太:

“你要買香水嗎?”

“是的,阿拉伯頭人。”老太太說,“我們想把你的香水全買下。”

“好哇!憑全知全能的安拉起誓,你老人家真有眼力。請問,這位姑娘叫什麼名字呀?”

“她叫泰瑪杜爾。”

“你家還有另外一個女兒嗎?”

“有,有的。我的另一個女兒叫‘海達阿’。”

祖海爾望著站在那裏的姑娘,說:

“能讓這位姑娘與我結為連理嗎?”

母親說:

“我們不想讓這個姑娘出嫁,因為她貌美出眾,我想把她留在家中,日後許配給一位王公貴子。”

祖海爾聽老太太這麼一說,頓覺眼前一片黑暗,心想:“憑安拉起誓,我離開這裏時,定把他的父親和哥哥全殺掉,強行把姑娘搶走,免得心中留下一絲遺憾。”

祖海爾正想給那母女二人送上香水,然後迅速離去,不料忽見兩個猛獅似的男子漢衝了進來,將祖海爾的手腳捆綁起來。

這時,泰瑪杜爾走到祖海爾麵前,摘下麵紗,隻覺心中的怨氣頓時煙消雲散。她對丈夫說:

“族王先生,你瞧見了嗎?我們的計謀比你的謀略是不是略勝一籌!”

祖海爾手腳被捆,自感失神落魄,入土之日就在眼前。但他忽然聽到妻子的聲音,又覺自己的靈魂突然醒了過來。他對妻子說:

“你何必來這一手呢?”

“沒想到吧!”泰瑪杜爾說,“你當知道,你是耍計謀把我娶到手的,我也得讓你在我的麵前現現醜。憑滲滲泉起誓,你若不憑天房起誓,把你的駱駝、牛羊全部牽來作聘禮,我決不和你共枕同眠,而且決不讓你離開這裏,讓你永遠這樣待著!”

聽妻子這麼一說,祖海爾微微一笑,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感到非常後悔,萬萬不該把耍陰謀將泰瑪杜娶到手的實情全部告訴妻子。隨即,祖海爾對妻子說:

“我出五百峰駱駝作為聘禮,你就放了我吧!”

“五百峰?連一次親密接觸的代價都抵不上。”

“我再加上五百峰,夠了吧?”

“抵不上一夜共枕同眠!”

“若論時辰和夜晚,那就把我的駱駝、牛羊全拿去吧。”

泰瑪杜爾聽祖海爾這麼一說,露出了微微笑容。祖海爾答應出一千峰駱駝、二十匹阿拉伯純種馬、二十名男仆和二十名婢女,並憑天房起誓,保證實踐諾言之後,泰瑪杜爾方才慢慢給祖海爾解開了手腳上的繩索。

祖海爾一直在泰瑪杜爾的父母那裏待到夜幕垂空,才在她的父親和哥哥的陪同下,帶著妻子泰瑪杜爾返回自己的帳篷。

泰瑪杜爾的父親和哥哥告別二人離去,祖海爾拉著妻子的手進了帳篷。此時此刻,祖海爾深感妻子智慧出眾,貌美超群,更加愛自己的妻子,夫妻恩愛,水乳交融。

泰瑪杜爾為祖海爾生了十個兒子,個個是騎士,人人成英雄,蓋斯是長子,其餘有沙斯、沃迦、海達什、哈裏斯、庫賽爾、努法勒、馬利克、奈赫什勒、沃爾蓋。之後又生一女,名喚穆特吉黛。當時,如果一個女人生下十個兒子,人們就稱之為“優生之母”,美名便在阿拉伯人當中傳播開來,說“某某人的妻子又生了一個好兒子”。

祖海爾的女兒穆特吉黛是長相俊美、智慧超凡、禮貌周到的阿拉伯姑娘之一。

與泰瑪杜爾同代的還有另外一位“優生之母”,名叫舍裏哈。她的父親是一位騎士英雄,在泰米姆部族中長大成人。舍裏哈嫁給齊亞德·本·阿卜杜·拉特,她也生了十個兒子,出現在本書中的有拉比阿、奧馬拉、基斯·賈瓦德、文斯、海法夫、沃哈卜、迦利卜、塔裏卜、達爾克和阿慕爾。他們也都個個英勇善戰,武藝不凡。

列位聽官,欲聽我講阿卜斯部族及祖海爾家族、基拉德家族及齊亞德家族英雄們的故事,還得從本書首卷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