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頁 相見不如不見(1 / 2)

後來的事情變得超乎尋常的簡單,其實很多看似錯綜複雜的事情不過隻是因為人們的思想,亦非害怕失去,而是因為給予的太多,才會那麼恐懼於失去。

譬如現在,當藍澤看著自己麵前的北野煦,她的心裏或許多的並非因為曾經的背叛而產生的失落與憤怒,而是那種淡淡的嘲諷,嘲諷當年的自己可以對這種人有所希冀,倘若並無那種希冀,今日自己的心裏不會有那種五味雜陳的感覺。

她慢慢的將長鞭,橫在自己的胸前,做出了進攻的準備。

眼前的女子臉上帶著麵具,陌生的場景陌生的人,唯一熟悉的是自己當年親手在麵具上鏤刻的花紋,似乎也在歲月的雕琢下泛出圓滑的色澤。原來很多東西,並非用心就可以留住永恒,或許是自己明明用了心,卻再也不會有人相信。

他將長劍橫在胸前,轉瞬間眉眼冷厲。

台下所有人冰住了呼吸,這是本次武林大會的最後一決。鍾山派北野煦對戰銀光仙子藍澤。

她的唇紅齒白,聲音如雪如冰,不帶感情的笑聲裏緩緩蓄積了愈發濃重的殺意。

“北野煦,得罪了。”

長鞭快如銀蛇,呼嘯的鞭風中像是帶著淒厲的慘叫聲,銀色的麵具下,黑色的瞳孔裏冰寒的倒立著北野煦一襲白衣的身影。

她也是一身白衣,烏黑的發散散的落在肩後,此刻隨著她的動作不斷的上下飛舞,像一隻欲掙脫而去的蝶。

世間芳菲無數,最是美好留不住……

幾招過後,他突然丟下了手中的劍,任那疾厲的風聲帶著無盡的力道,重重的打向他的胸口,然後聽到了自己胸口骨頭碎裂的聲音。

他一向不是感性的人,隻是今天突然想瘋狂一次,丟下那所謂的太多的無奈。所謂的無奈,並非是因為自己無能,而是潛意識裏已經選擇了放手。

而這次,他不想放手。

喉頭湧上了鮮血,苦澀的仿佛自己早已咽下的苦果,一朝的貪欲,三年的苦痛。胸口的疼痛隨著呼吸加劇,然後是陣陣的眩暈。

倒下前,他看見了那個白衣勝雪的身影轉身而去。仿佛從來就不願再看他一眼。

沙漏可以倒置,卻也隻是將曾經的回憶再次重現,但悄然而逝的時光,從來都不願多情的再回來一次。

那天他得知周克濟重病將去,故而要提前舉辦武林大會,他為了親自掌控江湖上的幾隻力量,於是匆忙的趕到金陵,不想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

那隻麵具,他以為她早就丟掉了,而她卻戴著它,一路無畏的闖出了自己的天空。他知道,那隻麵具並不是她用來想念,而是用來提醒。就像一條醜陋的傷疤,有人想盡方法掩藏,有人卻坦然的將它暴露在所有人麵前,掩藏代表著記憶,隻有坦然才代表著忘記。

夜晚藍澤疲憊的來到了翰碧山莊裏的一片竹林裏,她隻是累,累得再也沒有力氣思考。她把臉上的麵具摘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已經是武林盟主了,可她一點也不開心。也許是因為在比擂的時候已經傷了無數的人,也許是因為自己失手殺了幾個企圖出陰招的人,或許,都不是。

輕輕的衣服摩擦聲響起,她的眼眸一收,突然一個轉身一手掐住了來人的脖子。

那人的嘴巴張的挺大,幹澀的像是發不出任何的語言,慢慢的眼睛也向上翻出一片慘白。藍澤看見是個身材矮小相貌醜陋的少年,微微詫異之下鬆開手。

“你是誰?”

那人大口大口的喘氣,撫摸著胸口像是在安撫自己的心跳。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我……我叫阿繼。”

藍澤的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冷冷的問:“你的姓氏。”

阿繼搖搖頭,木訥的說:“阿繼沒有姓。”

阿繼的臉上密密麻麻的布著被火燒灼過的痕跡,聲音也像是被砂紙摩擦過了一般沙啞刺耳,他穿著簡單的褐色粗布衣服,腳上的布鞋也破了好大的一個口子。

藍澤感受的出阿繼沒有任何內力運轉的跡象,便將目光轉向一邊,不再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