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乾先前聽到“焦沛”二字,隻是覺得熟悉,後來聽這小姑娘一叫,頓時想起了什麼似的說:“你可是驃騎將軍焦林的獨生子?”
“與你何幹?”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北野乾的身形一頓,不可置信的回頭,看見了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隻是頭上戴著一個鬥笠,放下來的輕紗擋住了她全部的容顏。
她丟了一小瓶藥給那個小姑娘,輕輕說:“這裏有我,你帶他們先回去。”
北野乾手中的劍“哐”的一下砸在了地上。
等他們走後,寂靜的月光下,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撿起你的劍,我和你打。”她的雙手同樣藏在袖子裏,白色的衣服無風自動,衣角上繡著的精美花紋流轉著華貴的色澤。
“你的名字。”她察覺到他的聲音裏有一絲顫抖。
“你沒有資格知道。”她冰冷的回答,卻已經懶得和他多費口舌,手掌裏的麟風劍絢麗的在月光下展現它至尊至傲的身軀,像極了王者之劍。
北野乾抬起手,身子卻一動不動,看著那把劍沒入了自己的胸口,一點一點的深入……
女子麵紗下的眼睛驟然放大,北野乾忽的向前一步,讓那把長劍整個的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劇痛襲來,他顫抖著手,一下子掀掉了那個女子的鬥笠。
那猶帶著女子發上清香的鬥笠在空中盤旋、飛舞,輕輕的落在了小溪亮麗的水麵上。
“藍風……”他喃喃的叫著,唇邊流淌下的鮮血一滴滴砸在了麟風劍上。
翰碧山莊。
藍澤看著拿著刀在阿繼臉上比劃的元蝶澈,抽搐著嘴角說:“你……是要殺豬?”
元蝶澈把自己紅色的袖子向上擼了一點,一臉色眯眯的說:“其實阿繼的臉模子還是蠻好看的,要是這次我能成功,搞不好這天下的美男譜又要重編了,省的我看著排名前十的有七個是皇室的人心煩,靠,死皇帝也就隻有八個兒子而已!”
“也有可能在你手下會誕生世界第一大醜男。”白暮兮諷刺道。
元蝶澈惡狠狠的看了白暮兮一眼,火氣直冒的說:“那你說,你用什麼法子?!”
“先去掉他皮膚下殘餘的毒氣,用中藥慢慢調理,用甘草和白術之類的藥物最好不過。”
“放屁!像你這種法子,估計等阿繼都老死了才能調理好,要我說,不破不立,先把他的臉毀了,再重新長肉!”
……
藍澤頭疼的揉揉太陽穴,決定趁這兩個女人大吵特吵之前盡快逃離現場。
她慢慢的來到了剛剛的那座橋,卻意外的發現隻穿著中衣的北野煦正被幾個人扶著,指揮者一些人下水打撈什麼。
藍澤一時心裏五味雜陳,袖子一揮,轉身就走。
但還未等她離開,隻聽橋上的幾個仆人驚慌的叫著“王爺”,她回頭看見北野煦臉色蒼白的倒了下去,唇角的鮮血滴滴流落在白色的中衣上,刺眼鮮明。
藍澤眉頭緊鎖,冷冷哼了一聲,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她不能忘記當年的他,優雅的穿透自己的琵琶骨,她不能忘記,自己一家人被流放南蠻時的屈辱,更不能忘記,曾經他把她最純真的情感一腳踏在地上,漫天飛舞的大雪早已將那份感情埋得幹幹淨淨,連泛著溫溫香氣的回憶也早就冰冷的無影無蹤。
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北野煦他自找的。
藍風把昏迷不醒的北野乾帶回客棧時,她白色的衣服早已被鮮血染紅了大半,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子裏叫囂的隻是“不能讓他死”這麼簡單又傷人的話語。
“速去金陵把流雨堂堂主請回來,告訴白暮兮,我隻給她四天的時間趕到南蠻。”
“派人把附近的大夫通通給我請來!還有,把所有藥店裏的白薇買來,最好是研成粉末的,半柱香內倘若不能完成,你們知道我的脾氣。”
一道一道的命令下去,臉她自己都奇怪為什麼要為北野乾動這麼大的幹戈,她伸手封住北野乾傷口周圍的穴道,清冷的月光撒在她蒼白的臉上。
“我隻是為了還以前你救我的命。”她冷冷的對著昏睡的北野乾說,不知道是在麻痹他還是在麻痹自己。
形容回憶的詞有很多,當我們說起從前的故事,總是會選擇一個安靜的背景,或許是風吹葉隙,或許是月光寧靜。不管過去的故事是快樂還是悲傷,繾綣的味道總能包裹在鼻尖,散之不去的都是一種釋然和快樂。
藍風的回憶,在滿是血腥的房間裏開始,在瘋狂肆意的仇恨中結束。
倘若此生不追憶,人生若隻如初見,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