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雲州郢陽郡曲嶺縣,縣境之內大部重山疊嶺,地勢險峻。其中有一個山脈更是其中魁首,當地人稱之為兀顏山。其九嶺十三峰錯雜參差,環抱交錯,疊澗溝巒更是多的不可計數。
此時正值深秋,萬物凋零,視野之處盡是泛黃的枯草與雜石碎木,除卻有些透骨的寒風,毫無半點別的生氣。突然間,一陣雜草簌簌亂響聲打破了這個不一樣的寧靜。遠遠望去,卻是一個頗有些狼狽的人竄了出來。
李業緊緊裹了裹身上單薄的粗布麻衫,仍不免寒風剔骨,不禁打了個寒顫,同時有些懊惱為何不在戰場邊死屍身上多扒兩件衣服。回想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兩個月了,卻一直居無定所,四處流浪。前月碰上戰亂,慌不擇路,如今深入荒山,又尋不得路,想想真是失笑於四方啊。
摸了摸頭上雜亂的長發,李業自語道“終於可以有些許古人的風範了。”說完扯下頭上的幅巾,從胸中掏出一青色巾幘,一番擺弄之後,便束發為髻。摸了摸低矮的發髻,李業報以苦笑,沉思了一下,複又扯下巾幘,在地上抓了一把雜草,用力術為捆,包到巾幘之中,重新束發,一個標準的發髻便成型了。
一山又一山,一嶺又一嶺,重重疊疊,壯觀之至。望著眼前的風景,李業完全忽略了此時季節的荒涼,全是心醉。
“眺望而去,盡是大好河山。”享受般的發出一聲噫念,李業對於人生的方向默默間已經做出了決定。
“喔哦,日出進山來,日落把家歸。迢迢兆兀顏,兒女姵情長。丁時功名建,老來忠骨埋。赴得一甲子,育澤親永世。”
突如其來的山歌打斷了李業的思緒,尋著歌聲,卻是由對麵一山嶺傳來。隻是山間山霧重重,多有草木,遠遠望去,不可辨人跡。
李業當即大喊道“那山老翁,可否一敘?”
話音剛落,便遠遠傳來回話“哪家兒郎,竟行至此荒山野嶺。小兒稍待,老漢即就過去。”
因不識山路,李業尋一高地,耐下心來慢慢等待。一刻鍾之後,一個身背柴禾的老漢慢慢走來。隻見老漢一頭蓬亂的灰白頭發,上眼微微下垂,其旁拉扯出無數的皺紋,隻是花白的眉毛下一雙眼睛盡是透露著和善,瘦削的臉泛著深黃,遍布著點點老人斑,下頷蓄著長達兩寸長的白須。粗衣麻布裹著有些削弱的身軀,背上的一大捆柴矢更顯得有些佝僂。
看到老者的出現,李業連忙笑著迎了上去。幫著卸掉老漢背上的柴禾,李業微微拱手,笑道“小兒李業。敢問老翁大名?此又是何地?”
老漢看到李業身長六尺,模樣俊朗不凡,雖衣衫襤縷卻言行有度,無形中透露著一股異於荒野民夫的氣質,一時甚感詫異。聽到李業相問,老漢更加疑惑。回道“老漢曲嶺縣川卜鄉王家村人,姓王名鄭,鄉鄰都稱吾為鄭老漢。此是曲嶺縣境內的兀顏山,翻過東麵的那個山頭就到了老漢所在的村子了。卻不知小後生自哪來,歸哪去?”
李業略微訕笑,“小兒本是青州人,父母俱失,欲往雲州尋親,可惜尋親不得,孤苦不知所往,本欲返回家鄉,沒想到竟迷失在此山嶺之中,徒增笑話耳。”
聽李業如此說,鄭老漢一臉了然。“李家郎,想你迷失山嶺,應饑餓困乏了,眼下即將落日,不如於老漢破屋爛塌中修養幾日,也好得老漢盡盡地主之誼。不知可否?”
“長者之言,不敢不從。小子就叨擾一二了,隻是甚感過意不去。”李業笑著道。
鄭老漢見李業答應,頓時大笑,“李家郎,跟我走,我來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