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七方(二)(1 / 1)

對於我來說,妹隆是個特別的存在,在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我就知道。

一種莫名的情緒,像是隻要有妹隆在,我就能找到我一直以來想明白的情感。妹隆能告訴我思緒的故鄉與歸宿,但在心底卻很害怕。那是另一種莫名的恐懼,想又不想,知道要抗拒卻又無法抗拒。

第一次,我追著一隻鬼跑。

第一次,我把鬼領回家。

也是第一次……

妹隆曾經問過我,為什麼要把一隻鬼領回家裏?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你……”這句未完的話,一直都沒有了下文。它的另一半被我埋葬在心裏。

妹隆也曾多次的追問,但我還是選擇了把它繼續埋葬。

或許應該說我不知道如何麵對,麵對選擇埋葬的選擇;麵對自己;麵對妹隆。

我和妹隆處的很好,更多的時間我在敲電腦,而他則是悠哉悠哉的在旁邊飄來飄去的,講述著他的鬼間和那不屬於凡人的其他的世界。

夜晚的天空是妹隆喜歡仰望的。有時望著那銀白透亮的月,妹隆會露出少有的溫逸。但都帶著月色般朦朧的悲愁。而我總是借著假裝睡覺眯著眼或在他沒有發覺的時候偷偷的看著他。夢,讓記憶的點滴重新回歸。

我夢見了她,那個被我埋葬深處的綠衣女子。

“為什麼會夢見她?”

“怎麼了?夢見誰了?”妹隆好奇的問。

“隻是普通的夢,夢見了一個陌生的人。”應該算是陌生人吧!但為什麼夢見她?那晚她向我道別的情形,是那麼真實的一個夢,仿佛就是剛剛發生的一樣。

雖然醒了,夢卻沒有結束,回憶也隻是剛剛開始。

我開始期待白天能再長久一點。夜幕讓我有了對進入夢鄉的恐懼。莫名的抗拒,抗拒做夢。抗拒夢中的一切。像一種意識,不要提及。那些過去已往的點滴,哪怕我知道那就是抗拒所有,全部答案的所在。但還是不願去挽回。為什麼還要記起?不能挽回,也挽回不了的痛苦。為什麼不讓我忘記?為什麼?

妹隆常常會一個人自言自語。

開始,以為那是妹隆的不良習慣,但慢慢才發現那並不是什麼自言自語,而是妹隆在與一團像鬼火般的東西在說話。

那團紅色的鬼火有時也會變化形態,有時變的像電影裏的精靈般的小人。

看到它的第一眼,一個在夢中出現過的畫麵閃過。我見過它。在夢中。但如果見過,那為什麼夢中沒有見過妹隆?為什麼?

像迷一樣,我被困在了夢的迷霧中,像永遠找不到出路般。我不知道還會夢見什麼,發生什麼,我能怎麼做?如果一切都可以結束,對我是一種解脫。

妹隆最近經常的往外跑,很晚很晚的時候才回家。

半夜,又從夢中醒來。我尋找著妹隆的影子,但是無論我怎麼喊,怎麼找,都得不到妹隆的回應。空虛無奈讓我在經曆夢惑後常常自己哭泣。在黑暗中隻能自己擁抱。

“最近你的臉色很不好,沒有睡好麼?”妹隆發現了我的反常,可能有些擔心。

“可能是太累了,要考試了。”我擠出抹微笑,“不用擔心。”還是沒有勇氣告訴妹隆。

還是不說比較好吧?!

有時看著妹隆的時候,會有個莫名的想法---如果有前世,我和妹隆見過嗎?我們認識嗎?也許是因為這個想法,我開始想知道我的前世。雨嘩嘩的下著,已經很久沒有下雨了。我在一個偏僻小巷的屋簷底下避著雨。

“嗚……嗚……”一個放在牆角的小紙箱傳出微弱的聲響。

“汪!”“汪!”打開紙箱,原來是兩隻小狗。一隻黃棕色,一隻黑色。都用那大黑豆般黑亮的眼睛,無辜而有些期待的望著我。

“被遺棄了嗎?”摸摸小狗的頭,軟綿綿溫暖的感覺很舒服。

“很可憐吧?”

回頭看那說話的人。是一個男人,留著一頭長發的男人。高佻豔麗,給人一種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的感覺。

他走到我旁邊,也蹲下來看那兩隻小狗,抱著黑色的那隻,逗著它玩。

我靜靜的看著這個陌生人,在那一刻我有一種莫名的不確定:他是人還是鬼?好奇怪的感覺,但給我的感覺卻是似曾相識,他的頭發好像……

“要怎麼處理它們呢?”那男子像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我。

他對我微微一笑。

……他是誰?他的笑,他的眼神,像把我看透了一般。

我站起來,轉身離開。雖然雨還在下。

“善惡都是一樣的,孩子。”

最後看了他一眼,他沒有回頭看我。點滴最終都會彙成完整的一片。哪怕是不願的回憶。但發生過的事就是發生過,誰也不能將它從命運中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