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珠城際鐵路,唐家灣站,M記。
“一份小薯打包。”林塵數著兜裏的幾個硬幣,確定夠了7塊錢,這才把他們掏出來一溜擺開在桌子上。
“嗯……對了我要四包番茄醬。”他縮著脖子挺著胸,努力的想讓自己看起來自信點。
“好。”M記的員工禮貌的點點頭,伸出手指向左邊,“先生請您這邊等待。”
林塵略略的移了個步子,無聊的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身周的人。
“先生,您的小薯。”
“喔喔,謝謝謝謝。”他接過牛皮紙的包裝袋,數了數裏麵的番茄醬,1、2、3.....4,確實是四袋。
冬天的陽光有些旖旎,畢竟是廣東,談不上冷,但推開門的一瞬還是灌進來些許寒風,凍得他打了個寒顫,輕軌站就在M記對麵,一溜的落地玻璃窗反射著光,灰色的水泥建築有兩層,末端延伸出去兩道長長的鐵軌,各自通向看不見的遠方。
林塵看著飛馳而來的動車,掏出自己的車票。
13箱18號座。
這數字真不吉利,他想。
人們擁堵在車門口,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不遺餘力的擠著,林塵被人流簇擁上車,跌跌撞撞的找到座位坐下來,不停的有人把箱包扔上行李架,咣當咣當,讓人有些揪心。
列車緩慢而平穩的加速,沿著鐵軌一路駛向廣州南。
鄰座巧合的空著,對麵坐的也是兩個男人,連養眼的可能都沒有了,靠窗的那個斯斯文文,白襯衣、灰色的羊毛外套、細框眼鏡,他旁邊那個虎背熊腰,看起來還有點凶,總感覺不是好人。
“呦,哥們,去廣州啊。”大漢注意到他的目光,扭過頭來。
“是啊,去機場。”林塵往裏縮了縮。
“在念書?”大漢饒有興致的追問。
林塵點點頭。
“在哪念書?”
“北師大。”
“喔喔,好地方啊。”大漢點點頭,“前陣子我還去過你們學校去談店的事情來著。”
“還好,還好。”林塵敷衍著回應,低下頭刷知乎。他不太想把對話進行下去,那是從很久以前開始的,對於交談的厭倦。
“小兄弟……”
“幹嘛?”林塵不耐的扭過頭,心想大哥你煩不煩,你要這麼想找人聊天就下個陌陌去約炮好了,逮著我做什麼?
“得罪了。”那一瞬間的事仿佛慢放,林塵的生命中頭一次出現了這種感覺,他清楚的看到大漢緩緩掏出把匕首來,不過與其說是匕首,怕是稱作短刀更合適,那刀身凜冽,花紋繁雜,血槽也深得嚇人。
大漢撲過來,捏著他的衣領把他架到自己身前,眼裏閃動著猛虎一樣的光,林塵清晰的看到了他的每一個動作,但他的身體卻做不出反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雙腳離地,整節車廂的人們緩慢的站起身,神情淡漠如水,眼鏡男也站了起來,緊貼在大漢的背後,滿臉肅穆,如臨大敵。
怎麼回事?林塵的大腦有些當機。
搞毛啊!說好的和諧呢!說好的安檢呢!說好禁製攜帶管製刀具呢!難道自己碰上公安行動了?那不也應該是保護人質為第一優先麼?為什麼我就被這麼簡單的劫持了也沒有人管啊!
乘客們脫掉大衣,露出清一色的黑色勁裝,胸口有著兩條盤旋的銀蛇組成的徽記。
罷了罷了,看來真是碰上火拚了,凶多吉少啊。林塵歎了口氣,默默垂下頭。
我就說那個車廂和座位號不吉利嘛……
“A階的精英們都來了啊,還真是看得起我赫菲斯托斯。”大漢語氣平淡,卻滿是掩不住的殺機。
林塵聽得一愣,赫菲斯托斯?那不是神話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中的鍛造之神麼?
這哥們是個神經病?他艱難的扭過頭,看著單手提著自己,眼裏閃動著寒芒的家夥,下意識的否定了這個可能。
“您是主神,要給與您相應的尊重,如果是抓您身旁那名神使,單派我來就可以了。”一名瘦高的黑衣人走到大漢的對麵,“我們會盡量給您留下全屍的,不辱沒了您主神的威名。”
“從神國竊取力量的無恥之徒們。”大漢冷笑。
“為了人類。”黑衣人打斷他。
氣氛詭異的沉默下來,林塵環顧著四周觀察情況,大漢的力量超出想象,他也因此沒有逃跑的念頭,何況那夥黑衣人是敵是友也不能分清,聽他們的對話感覺就好像坐在國家大劇院裏看歌劇,還是最好的席位、最棒的演員,說的都和真的一樣。
他幽怨的低著頭,心想大哥你既然都是十二主神那樣牛逼的人物了,還拽著我幹嘛?又不能打又不能抗,當不了盾做不了槍,還礙著您的發揮不是?
大漢動了。
有什麼無形的力場以他為圓心狂暴的展開,躁動的氣流令呼吸都為之一窒,那一瞬間他從凶惡的大漢進化為高不可攀的神明,他的眼中像是燃燒著火焰,能切實的感受到那股威壓。大漢掄圓了右臂,像擲鐵餅一樣把林塵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