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衝動啊。
林塵扯起一抹苦澀的笑。
“好狼狽呐。”有熟悉的聲音說。
他扭過頭去看。
女孩抱著膝蓋坐在他身邊，仿佛一直坐在那裏似的，她還是穿著那件剪裁得體的，及地的長裙，那麵料是素雅的黑，卻仿佛能把世間的一切色彩都吸走。
不，不是仿佛，是確確實實的吸走了，觸目所及的畫麵全部變得黑白，那流出的鮮血也是，碧藍的天空也是，那黑白色的火焰靜止住，跳動的火苗和蒸汽都定格，像是時間停止了流逝。
唯有她是多彩的，盡管她穿著黑色的長裙。
“好厲害啊，時間靜止。”林塵歎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歎氣，生命和力量的流逝仿佛被暫停了，於是身體又有了些力氣，本應該高興才是。
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歎氣，應該怎麼描述那種感情呢？像是李尋歡隔了十年再次見到朝思暮想的林詩音，但光陰變了太久也太快，有無數的情緒在胸口裏激蕩，旁人看來是令人喜悅的重逢，但他卻隻想歎氣，也隻能歎氣。
“生死什麼的，也不過就是時間而已。”赫爾把臉埋在膝蓋裏，“我是埋骨地的王啊，控製時間什麼的，沒有那麼稀奇吧。”
“又來了，這麼中二的台詞。”林塵笑笑。
“明明是你起的。”
“我可不記得。”他搖搖頭。
“賴皮。”赫爾抬起頭，衝他比了一個不怎麼好笑的鬼臉，可他還是忍不住的笑起來了，人們說死之前就能忽然間放下很多東西，不顧很多東西，林塵想此時自己大概也是這麼一種狀態吧，那些中二的，漏洞百出的，前言不搭後語的對話，放在以前可是完全說不出口的，但不知怎麼的，現在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就能感覺胸口裏蕩起一些柔軟的溫暖。
“算了算了。”他抬頭看著黑白色的靜止天空。
“這些日子你去哪了，簽了那個什麼契約之後就不見人影。”
“睡覺啊。”赫爾站起身來，“你的‘湖’實在是太淺了，根本就不足以支撐我的消耗嘛。”
“這次要不是你快死了，我才不出來咧。”她伸了個懶腰，任由那美好的曲線恣意的綻放。
“托你的福，這次之後又得睡上十天半個月了。”
“啊啊，還真是抱歉，隻有E級。”
“哎，不說這個。”赫爾擺了擺手，又低頭認真的看著他。
“想活命麼？”
“想。”林塵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來做筆交易吧。”
赫爾笑了笑，在那一瞬間她仿佛突然變了個人一樣，那些萌態可掬的靈動在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有什麼威壓一樣的東西從她的身上釋放出來，林塵有點透不過氣，那精致的臉上，嘴角牽起的弧度確乎是笑容，但那笑裏埋藏的大概不是溫柔，而是別的什麼東西，像是很多的情緒雜糅在一起，林塵能感覺出一點來，卻又完全不能明白。
她又變成那個看不懂的樣子了，林塵愣了愣，其實完全也不曾看懂過的吧，隻不過是自以為是的貼了標簽，下了定義，管那樣的她叫萌妹，管這樣的她叫禦姐，其實她沒變過的，隻是從來沒有看得懂罷了，但是又為什麼要在乎這些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像是本能的動作，本能的思考方式，根本來不及經過大腦。
“什麼交易。”他沉默了半晌，輕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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