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自己對於林塵的討厭,也就是這樣的情緒而已,所謂信任,也不過是以暴力維護的關係而已。
然而若是沒有或明或暗,或顯或隱的暴力的維護與脅迫,又怎麼會存在著長久和諧的關係呢,無論是極大的層麵也好,極小的層麵也好,任何個體都會有自我意識爆發的一瞬,總需要有著約束,如果做事情沒有後果,那也不會有秩序存在了。
所以啊,暴力不見得是壞事情呢,如果得到正確運用的話。
但加以‘正確’作為修飾詞的這句話,又確確實實的變成一句廢話了呢。
安德烈歎了一口氣,水蒸氣遇冷凝成潔白的、半透明的霧。
人世啊,或許是沒有解的,人類也好,先知也罷,神明也是同樣的,這樣血腥壯烈跌宕起伏的戲劇,或許本就是寫好的,然而若真是如此,卻反倒也有了寄托,也可以安心的說一聲:‘嘛,原來還是有某種至高之物的存在啊’,如此說了,如此認為了,便可以好好的,心安理得的,有著滿腔動力的活著。
畢竟,觸不到的距離會讓人畏懼,看得到的距離會讓人奮進,說到底,都是好事情。
但世上有兩種狀況令人絕望。
一無所知。
無所不知。
如此說來,一知半解的愚蠢確乎是唯一的精神解脫之道吧,哪怕是臆想出的‘一知’或者‘半解’都好,這樣就能永遠保持著熱情,因為每天在事實意義上都是相同的,猶如沒有主線的小說,自己也好,看客也好,都是能從中接收到愉悅和溫暖的信息的。
說到底,世上有‘知’也好,無‘解’也罷,不去尋求的,便也不會在乎,隻要沉浸在自己的眼睛裏,自己的世界裏,愉悅的過上一生,也是足以去開心的事情。
畢竟,越是去尋求,就注定越是絕望呐。
可是思想這東西,就像是毒品啊,會讓人欲罷不能,無法自拔,人可以否定自己的身軀,相貌,但唯有‘靈魂’是不能被否定的,畢竟這才是事實上的‘自我否定’啊,與那種小兒科的東西是不同的……甚至連否定目的也是不同的。
安德烈又歎了口氣。
成天瞎想的毛病又犯了,不過還好,隻是自言自語而已,若是有人在旁的話,會被笑的吧,盡管並不在乎,但身體,還是誠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