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孫小小慢慢遠去的身影直到消失,魏叔玉這才慢慢卸下笑容。
他並沒有馬上打開門進去和王靜爭執,雖然惱火,但也知道那樣無用,所以他決定冷靜一下想想。
皺著眉頭,魏叔玉開始考慮現如今突然出現了兩個意外狀況。
第一就是王靜背後的大財閥,這個因為目前掌握信息有限的緣故,還不能完全確信王靜說的完全是事實,但是能被李勣派來估計也差不了多少。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合作方,魏叔玉和孫小小的意見一致,不能反對隻能接受。一方麵原因是因為朝廷確實需要一個定心丸作用才能放心,魏家無法拒絕。另一方麵,酒精作坊一旦建設,工程之大自然不是玉霜作坊可比的。魏家雖說現在家底殷實,但是這麼一下也足夠被掏個空,如果把玉珠置辦田產的支出算在內,那麼就更加力不從心,若是有個什麼多餘的變動,魏家甚至有破產的可能。所以,這時候魏家根本吞不下這麼塊一塊蛋糕,有一個財大氣粗且有背景的財閥加入也好。
現如今不管是否被迫,這件事已經定下,可以暫時不去想。
第二個問題,就是王靜對作坊選址的近乎胡攪蠻纏的反對,魏叔玉已經問過孫小小,除了沒有任何理由之外,這王靜同時也沒有提出任何可以條件交換的可能,和商量的餘地。正是因為這樣,百戰百勝的變態孫小小才焦頭爛額也沒有一點進度。這對方就像是隻烏龜,一旦它無恥的縮進殼裏,任何人都無處下口。
現在摸不清王靜到底有什麼圖謀,但是對待作坊的建設地點,魏叔玉也同樣不會妥協。
護膚玉霜就是個例子,短短兩個月時間就帶給莊戶們不少好處,這還是初期最為原始的狀態。若是多加以完善,那麼隻是這麼一個作坊,帶給莊子的好處也將有著無限的潛力。所以這次酒精作坊同樣建在莊子上,魏叔玉幾乎有著偏著的誌在必地,他不滿足於現狀,想要莊戶們的生活更加殷實,越殷實越好!
這麼想著,魏叔玉暗自點了點頭,打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已經到了傍晚,書房內燃起蠟燭,被昏黃的光芒照亮……
王靜正站在書案前,拿著一隻毛筆俯身寫著什麼,專注的表情少了分嫵媚,更多了分優雅端莊。
“王姑娘。”
王靜抬起頭,見到魏叔玉笑了笑,很自然的那種,似乎忘記了中午的不快。
“老師,學生剛寫了副字,您看看如何?”
魏叔玉皺了皺眉頭,猶豫一下走了過去,拿起那副字象征性的看了看,點頭之後重新放下。
雖然來到唐朝已經很長時間,但是魏叔玉的學習狀況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連最淺顯的識字還都必須要有小字典的輔助,更別說賞析評價書法這種高檔玩意。讓他欣賞藝術層麵的東西幾乎對牛彈琴,因為他甚至不知道這幅字寫得什麼,隻能從文字形體上判斷這王靜的確受過不錯的教育,起碼一手字極為清秀得體。
王靜一直觀察的魏叔玉,見他放下不由幽幽歎了口氣,“老師,你總是那麼急躁麼?”
魏叔玉眉頭一皺,“你指哪方麵。”
王靜重新拿起筆,拿過手邊的白紙寫了起來,回答魏叔玉的詢問更像是自言自語,“書法講究心如止水,百煉成形,其中最忌驕躁。這就像處世為人,看一件事,觀一個人。往往以為懂了,其實什麼也沒懂。有人說書法外表有形,內在有靈。人外在有所動,而內在有所思。表麵的總那麼容易被看到,往往也最容易被蒙蔽。想要下筆有神,先要拋開形的束縛看到靈。而想要看透一個人,則需忽略他之所動,觀其所思。”
魏叔玉沉默聽完,忽然曖昧一笑,“那你在想什麼?能不能告訴我啊,也好讓我‘看透’你?”
王靜笑著站直身體,若無其事的嫵媚一笑,“老師想要‘看透’學生,隨時都可以。”
雖然隻是耍耍嘴皮子,但是魏叔玉還是被王靜所表現出與這個年代不符的‘豪爽’嚇到了。
見到魏叔玉發愣,王靜笑意更深,“學生能看到老師的心,可以對您的話不為所動,所以知道您不會。”
魏叔玉翻了翻眼皮,這婆娘是變著法的罵自己有賊心沒賊膽呢?
王靜放下筆,重新拿起那副字,吹了吹墨跡,平整的放好,看著自己的傑作臉上露出最無邪的笑容。
“老師應該多嚐試著了解學生,而不是這麼快就過早的下結論,應該學生看看您的心一樣,不是麼?”
“你說的那麼多,意思就是我誤會你了對吧?”魏叔玉送了聳肩,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誤會倒說不上。”王靜似乎不在意魏叔玉的無力,笑容不改道:“您隻要說,學生是壞人還是好人?”
魏叔玉撇了撇嘴,“我不知道怎麼判斷一個人是好人,但是要對我,對我的家人有壞心眼的就是壞人。”
王靜一愣,似乎被這個回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良久才苦笑道:“那老師認為,學生對您家有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