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彼岸花怒放人間(1 / 1)

一抹突兀的出現在熙熙攘攘的大街。說她突兀到不是說此人模樣有多麼俊俏,舉止多麼風情或是眼神嫵媚光轉。隻是那衣服顏色都叫人倒吸一口冷氣,是血的色彩。任何見過血的人都絕不會將這種顏色描述成玫瑰紅或胭脂紅,隻能是血!血才有那般的凝重和陰鬱,才能隻一瞥就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嘔吐的恐懼感,惶恐的呆住。況且最近京城總是接二連三地發生怪異命案,死者都是江湖中人且死狀豈慘,不是五馬分屍,也沒有七竅流血,怪就怪在屍體上沒有任何傷痕,唯一的異處在於死者的內髒在體內融為汁水,瞳孔比起常人放大數倍。似乎是膽戰心驚而死。最詭異的是,這些死掉的人們身邊都有一朵彼岸花——又叫蔓珠沙華。朝廷對於江湖恩怨總是睜隻眼閉隻眼,隻是草草結案,放消息說示中毒而死,救不再管了。然而江湖人士也是有家人的,即使眾人對這一事實總是忽略。所以,最近白布的價格炒得老高,害得窮人家隻能穿白紙孝衣,就算這樣,白紙的價格也番了幾倍,搞得比當年“洛陽紙貴”還貴。而祭奠死者的就更多了,事故最近京城鮮有人穿如此豔麗異常的顏色。大家紛紛側目而視,打量這麼平常而不平凡的女子,連擺著逗著蒼蠅螞蟻的冷包子冷饅頭的桌子後麵打囫圇覺的張三李四也不自覺將遊離的目光毫不吝惜地挪移在這個特殊的姑娘身上。不是說小孩子是最天真無邪的,理應不會受到幹擾。但此刻哪有他們平日跳躍的身影,早就逃之夭夭,想必是被熏陶“不要和陌生人講話”的八字箴言,比那個“臨兵鬥者列在前破”的法術搞不好更管用!徒留幾顆五彩斑斕的圓石頭空虛地滾離著。那姑娘臉上沒有一絲神情,依舊以原來的速度突破這層詭異的包圍圈。直至窈窕的身影愀然消失在街巷盡頭。眾人這才清醒過來,暗暗咋舌之餘依舊繼續自己未完成的事情,又回到漠不關心的表情,剛才那一刻早已湮滅於曆史洪流中。這世間,誰記得誰,長城依舊,始皇不複!

那姑娘忽地淡然一笑,拂袖一轉,屹然變成一著青衣麻布衫的普通村姑,步伐輕盈地向前徐行。穿出這個巷就到了謝堂街吧,女子思忖著。

長安是盛唐的長安,人皆是比肩接踵,商店是雨後春筍,門前的叫賣聲亦此起彼伏,街上偶爾有三三兩兩的金發碧眼的胡人或渡洋過來討教經文的扶桑和尚,大家似乎也不甚在意,唯一的例外是波斯美姬在酒樓裏大跳肚皮舞引來一群不懷好意的呼喝聲。街上的小攤的種類繁多,賣胭脂水粉賣茶水糕點賣水果蔬菜的一大堆。時不時有些士兵一列一列地走來走去,維護治安。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怎麼也看不出如今的盛世像一個大大的膿包,越脹越大,差那麼一點點就會爆裂,炸得李唐筋斷骨裂。嗚呼,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聖人之言也被遺忘在曆史的塵埃中。恐怕孔夫子的靈魂隻能幹瞪眼,氣鼓鼓的看著這一切。

女子走走瞧瞧,卻沒有停下隻是順著大路一直向前行。前方一串大字引起她的注意“未卜先知”。女子唇角一勾,訕笑一下,走過去坐在那算命先生前。“先生,可能測字?”女子軟聲細語道。“當然,在下以此為生呢!”算命先生捋了捋山羊胡,又道,“將字寫在這紙上吧!”女子隨手寫個一個龍飛鳳舞的字,遞予對麵的男子。那算命先生接過紙條,仔細一看,臉色驀地蒼白,如此一平凡細膩的女子竟然寫的是“血”,而且筆法蒼勁有力,一點也不像出自一個溫婉的女子之手,反而更像個練家子。他不禁又慌張起來,說話有些斷斷續續:“姑娘,測……測,什麼?是姻緣還……還,是尋物?”“測我的命運。”女子鏗鏘有力地一字一字的回答。算命先生仔細瞧了瞧那字,突然歎口氣,搖搖頭道:“姑娘,恕在下直言,姑娘命運多舛,變數太多,血去掉一點就像“四”,聽起來像死,但正因這一點,就不是死,可見姑娘以後必會遇見大凶之事,最後死裏逃生。姑娘以後的命運和一個比你更不幸的人有關。你的命運和他交互纏繞。”“何以見得?”女子十足懷疑的口氣。“你看!”男子伸出白皙骨節很大的手指指著“血”字的那點,又道:“血字頭上的那點分明是“人”去了半邊。可見那人先天不足,半人半鬼。”“那我結局如何?”女子笑道。“天機不可泄漏。”算命先生惶恐道,“我說了會天譴。”女子心頭冷笑:怪不得這般寒酸,盡拿些連三歲小孩都不如的伎倆蒙人。“哦——大師,多少錢?”女子麵無表情,一看便知她不相信這是真的。算命的倒也看出來了,也不好意思多要錢,隻好說:“姑娘隨便給些便是了,這些個東西本就隨緣。”女子卻隨手給了一錠銀子,輕放在斑駁破舊的桌上,轉身,沉默無語地離去。那算命男子看著那窈窕的背影良久不發一語,最後長長地歎口氣:“天意……如此啊!”口氣蒼涼悠遠,眼神卻亮得異乎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