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李才人仰起麵,癡癡的望著蕭映澤:“皇上,臣妾伺候了您十多年,若是紅杏出牆早就出了,何必眼巴巴的等到現在!您若是不信臣妾,再怎麼審問他們也是無濟於事,又何必打著替臣妾伸冤的幌子,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蕭映澤並不看她,隻是道:“朕給你伸冤,你嫌朕多此一舉,聽你的意思,是想讓朕今日沒看到這男人?朕的眼睛還沒瞎!”
“眼見不一定為實,和皇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臣妾真是後悔,沒在當年皇上寵幸臣妾時就一頭撞死,那時候一了百了多好啊。全天下的女人都削尖了腦袋想往宮裏來,可她們都不知道這後宮是天底下最肮髒,最下作的地方。這裏每一個人都是那樣假惺惺,就等著你犯錯,抓著你的小辮子將你置之死地……”
皇後氣得渾身發抖,怒喝道:“李才人,你冷靜些少說兩句,若你無辜,一定會還你清白的。”李才人平素也是個清醒的,怎麼今日就這麼拎不清,非得和皇上杠上,皇上今天也瞧了,還和李才人扯上了。
李才人的臉上有無盡的慘痛與悲傷,她雙目緊閉,忍住眼底洶湧的淚水,睜眸道:“還我清白,皇後娘娘的話真好聽啊。女子的貞潔一旦染上汙點,還有何清白可言?”她絕望地癱倒在地上,眼裏蓄滿了淚水,激動的捶著地麵:“賤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那害我的賤人!”掃了一圈屋內的女人,她仰起臉,眼中的憤怒透過淚水噴湧而出,口吻冷厲道:“我知道你們都在看我的笑話,放心,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你們!我在陰朝地府等著你們一個個來報道!”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李才人冷笑了兩聲,突然支起身子,一頭撞在了殿邊沿的大紅柱子上,登時血濺三尺,一命嗚呼。
萬晴空一看到李才人自縊,那噴濺而出的鮮血時,隻覺得渾身發冷,下意識的站起身,喊道:“還不去看看,叫醫……太醫啊。”說完後半句她便覺得有些不妥。沒有直麵過這種場景,而在現代時目睹這種場景,第一時間就會打120送醫院,可這不是現代,這裏是人吃人的古代後宮。
以前,她不管設想多少,不管看多少小說裏類似的情節,總沒有親眼所見這樣直觀,她此刻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往後,她是不是也會如此對人生命逝去變得麻木?
在場人大多都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麵,林昭媛甚至臉色發白,她也想開口,但趙婕妤及時按住了她,而旁邊的馮昭容悄然上前,柔聲道:“李才人一心求死,皇上便了了她這心願吧。”
皇後閉了閉眼,也開口道:“皇上,您的意思是……”
蕭映澤站起身,眼睛隻盯著大紅柱子上淌下的鮮血,他的聲音清冷如寒冰:“今日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蕭映澤這話說得沉肅,眾人聞言皆是一凜。
底下的人麵麵相覷,隻得同皇後一起屈膝齊聲道:“恭送皇上。”
皇上和皇後相繼離去,馮昭容笑意還未退去,嘴角高傲的揚起,盈然起身道:“李才人可真是自甘墮落。”驀然,她‘啊’了一聲:“瞧我這記性,李才人是誰啊?”說罷還看向萬晴空她們:“各位姐妹知道嗎?”
看著李才人的屍體如同草芥般被拖出去,又聽了馮昭容此言,萬晴空皺了皺眉,扶住秀春的手道:“馮昭容可別再說了,當心夜半鬼敲門。”
李才人死前的話猶言在耳,馮昭容一聽萬晴空拿自己做例子,其心惡毒,冷‘哼’一聲,道:“她要找也是找那害她的人,可與我無關,眾位,自求多福吧。”
玉妃容色依舊豔美,精神氣色都已經好了許多,再無原來的病態。李才人本與她相同,都是皇後那條船上的,如今死的殘忍,又見妃嬪們如此說道她,嗬斥道:“站在這兒爭執不休,成什麼樣子?你們的耳朵都是擺設,沒聽到方才皇上的話嗎?”
馮昭容一低眉,眼波一剜,清冷道:“今日實在發生太多事,想必玉妃娘娘也累了,臣妾就先行一步,不打擾玉妃娘娘的清淨了。”
萬晴空也不想在這是非之地多做停留,同馮昭容一塊出來了。正如馮昭容說的那樣,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不想再與人有口舌之爭,出來後就直接往回宮的路上行去。
“主子,您沒事吧?”秀春自小進宮,宮裏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她多少都經曆過,可眼前這位卻是第一次,她不免關心的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