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宮裏滿是春.色,而皇宮另一角的望春樓卻是兩個極端。高美人在被太醫診斷出來有孕並且孩子也難呢過保住後,滿心的激動與興奮。
夜晚,高美人半臥在寢塌上,由著貼身宮女一勺一勺的喂藥,盡管那藥苦澀難以下咽,但她心中卻猶如吃了蜜糖一般。
直到碗中見底,千水給主子擦拭了下嘴角,抿嘴笑道:“主子,您終於是苦盡甘來了,這下看那沈嬪還怎麼張狂。”
作為從宮外跟著高美人一起進宮的宮女來說,主子到底有沒有縱火衍慶宮,她最是知道的,原本就是被冤枉,如今有了孩子,至少不會再去那冰冷的冷宮。
高美人微微一笑頷首道:“沈依雲那賤.人一定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對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掉了嗎?”
千水稍稍一愣,低眉順眼,道:“奴婢小心打聽過,沈嬪的孩子沒事,至少短時間內都要臥床休養,就算是好了也不能再隨意出門,一直要等到生下孩子。”
高美人聞言,心裏陡然生出一絲不甘,咬著牙她便聽千水勸道:“主子,您現在的身子切莫大喜大悲,一切要以腹中的小皇子為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憑借主子的相貌,等誕下皇子,皇上一定能再次寵幸於主子您的,到那時,沈嬪不足為患。”
聽聞,高美人也靜下心神氣平和,悠悠道:“你說的對,一切都要以孩子為重。”她眉目間湧出感激的神色,朝著千水道:“千水,謝謝你,進宮後也沒讓你過上什麼好日子,可你卻還是對我不離不棄。”她移了移身子,伸手讓千水扶住她的手,慢裏斯條道:“若不是你,我現在身邊怕是連個知心的人都沒有。”
千水將手中的藥碗放下後,輕聲道:“主子說的是什麼話,奴婢伺候主子是應當的,奴婢隻是後悔,沒能一直跟著主子。如果沈嬪欺負主子時奴婢在旁邊,主子您或許也不用喝這麼些湯藥了。”說著,她還眼眶泛紅,淚水刷的流下。
高美人心頭一暖,感動的說到:“傻丫頭,你不必自責,這本就與你沒有多大的幹係。”
沈嬪那邊,因她怒火攻心,直到此時此刻都還在昏睡當中,可盡管如此,伺候她的宮人也不敢怠慢了,全是怕吵醒了主子,遭罪的都是他們這些伺候的人。
鳳儀宮裏,皇後對著近期一直發生的一些爛事也是焦頭爛額,某種程度上,她該感謝萬昭儀的,要不是她及時過去請了太醫,沈嬪與高美人肚裏的孩子怕都是保不住了。可是一想到萬昭儀腹中的孩子,她就不得不為此籌謀。
一幹奴才下去後,皇後的寢宮變得異常清靜。對著銅鏡,皇後看向青蕪:“望春樓那邊安排人了嗎?有兩位有孕的妃嬪,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對了,萬昭儀那邊如何了?太醫去看過嗎?也別疏忽了。”
另一個大宮女青原有點不解:“望春樓裏太醫都守在那兒,咱們的人也在,一有什麼事情就會來報,不過娘娘怎麼會突然問起萬昭儀?”
皇後露出淡淡的笑容,笑意卻沒有傳到眼底,放下手中的金釵,道:“宮裏三位妃嬪有孕,當中兩位都出了問題,這件事讓皇上已經對本宮有諸多不滿,萬昭儀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出事了。”
青蕪機靈的問道:“娘娘是怕有人渾水摸魚?”
“多事之秋,總有人會動心思。”皇後說著,又執起手腕上的玉珠串把玩起來,又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從欣嬪開始,雖然近日發生的事情都各不相幹,可本宮總有一種是衝著本宮而來的感覺。”
青蕪聞言嚇得一驚,側頭看了眼邊上的青原,小聲說道:“娘娘怕是多心了,若真要如此,此人的布局該有多縝密,簡直是滴水不漏。”
青原聽聞,不由得點頭道:“是啊,娘娘別胡思亂想了。”
皇後也惟願是自己多想了,可最近一段時間,事件連續不斷的發生,而且都是莫名其妙,都令她有些心力交瘁了。
翌日請安時,鳳儀宮裏又是熱鬧非凡,萬晴空總憋在清寧宮裏不大痛快,也一早就來了。
昨日發生的事情自然是滿宮裏都傳遍了,因皇上和皇後出手打壓,明麵上還不敢有人說,但暗地裏都是議論紛紛。作為昨天親眼見證過那血腥場景的人,她一來鳳儀宮,就有許多妃嬪都來探她的口風,想打聽明白昨天到底發生了何事。隻是萬晴空的嘴又豈是旁人能撬得開的,來探知了人均是掃興而歸。
皇後出現時,滿臉都是疲憊,估摸昨天也沒能睡個好覺,加上事物繁忙,臉色十分不好。看到萬晴空,她還是提起精神關心問道:“萬昭儀昨日也受驚了,本想著免了你的請安,哪隻昨天事情太多,一下子給耽擱了。萬昭儀可還好?”
萬晴空淺淺一笑,道:“多謝皇後娘娘關心,臣妾一切都好。”
皇後看她如此,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意:“女人懷孕有時候難免會不舒服,若是來不了,直接遣人來告知本宮一聲。”
萬晴空謙恭的說道:“謝皇後娘娘體恤。”
兩人的這番你來我往自然吸引了旁人的所有注意力,有哪個女人不想子嗣傍身,皇後對萬晴空這一細致關懷,無疑激發了旁人對萬晴空的嫉妒心。萬晴空渾然不在意,她也不去猜想皇後這般討好是有何目的,反正她在宮中女人中的仇恨值已經很高了,不怕這點。
馮昭容食指輕輕的沿著衣袖的邊紋撫摸著,淡淡一笑對萬晴空說道:“昨日沈嬪與高美人雙雙出了意外,萬姐姐還是當心著點好。”
萬晴空掩去眼中的冷意,笑著將話擋了過去:“勞煩馮昭容關心了,不過高美人昨日是出了意外才被查出有孕,差一點孩子就沒了,可真是馬虎啊,連有孕都不知曉。”她突然低聲‘啊’了一聲,看向馮昭容:“不知馮昭容近日傳了太醫診脈沒?可別像高美人一樣給疏忽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高美人的好運氣的。”
這話一點不假,隻要去太醫院稍稍一打聽,就知道高美人保住這孩子時運氣有多好。
馮昭容聽了,抿了抿嘴兒,便回過頭道:“不勞萬姐姐關心,我身體好得很,萬姐姐……”
皇後一直沒出聲,此時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打斷馮昭容的話道:“看到你們相互關懷,本宮很高興,大家都是姐妹,合該如此,大家其樂融融,皇上見了也高興。至於沈嬪和高美人,她們如今都已無事,但需靜養,這段時間你們都不必去探望了。”
這就是明晃晃地警告了,馮昭容臉色一白,心中有些懊悔,她還想著去見一見沈嬪呢?正想著,便一咬牙起身行禮:“是臣妾莽撞,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萬晴空低頭注視著衣袖上的花紋,嘴角露出一絲諷意。
此後皇後不輕不重的說了幾句,才讓馮昭容重新入座。
一直悶聲不說話的林昭媛突然笑意盈盈的說道:“馬上就是中秋佳節了,這還是臣妾第一次在宮中過中秋,不知宮裏的中秋是不是如傳聞中那般精彩繽呈。”
聽到林昭媛土包子的話,玉妃冷嗤了一聲,柳眉一橫:“那林昭媛到時候可得好好看看。”
“那是自然的。”林昭媛溫婉的笑著。
玉妃見狀,白玉的臉龐逸出一絲諷笑,還想再說多幾句,皇後卻是臉色一沉,製止了兩人的還未揚起的硝煙。
“今兒就這樣吧,各位妹妹若是無事,都散了吧。”皇後也煩了,揮揮手,讓滿屋子令人堵心的各色女子退下。
妃嬪們按照位份一個個走出鳳儀宮,位於眾妃之首的玉妃似乎還有什麼事情一般,沒急著離開,反而站在鳳儀宮宮門口,轉身對靜立在馮昭容身後的林昭媛道:“素聞皇上對林昭媛頗為憐惜,林昭媛又嬌俏可人,如今都還沒有好消息,本宮對此還真是頗為期待啊。若是林昭媛有個一子半女,皇上定是龍顏大悅啊。”
眾人都不知道為何玉妃會突然對林昭媛發難,平常也不見兩人又什麼嫌隙,怎麼今日會爭鋒相對?
萬晴空卻是隱隱能猜出一些的,玉妃本就與皇後交好,自打中毒後沒了皇上的寵愛,更加要巴著皇後,隻是皇後從來都是對林昭媛和顏悅色,方才又間接的幫了林昭媛,想必她是有些心氣不爽了。
林昭媛福了福身子,臉色掛著淡笑,平靜的說道:“女子有孕都是上天賜予的福氣,臣妾福薄。”
這話說得軟綿綿的,可卻讓在場人都對林昭媛刮目相看,誰都知道玉妃不能生育,這不是明晃晃的諷刺玉妃沒福氣嘛。
玉妃怒極反笑:“難怪林昭媛得皇上垂憐……”
話一出口,玉妃就覺得這個話題太過了,急忙刹住了下麵的話,她後麵的春草也借著她停頓的半響,恭敬道:“娘娘,今兒風大,您的出來時穿得單薄,奴婢去給您拿件披風吧。”
玉妃睨了春草一眼,一聲冷哼,轉身走向自已的轎攆,道:“回宮吧。”
玉妃走後,一時間原地無人說話,秦修儀似笑非笑的說道:“林昭媛說話還真是大膽。”
林昭媛聞言,一幅‘我不明白你說什麼’的樣子,道:“秦修儀此話何意?”
馮昭容橫了秦修儀一眼,秦修儀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沒什麼,隨便說說。”說完了這句話,她同馮昭容一同朝萬晴空頷首,也轉身,在宮女的陪伴下,坐著轎攆離開了。
萬晴空見沒戲看了,也坐著轎攆離開,隻是還沒回到清寧宮,就在路上遇到了一路狂奔而來的點點,早前萬晴空已經告訴過點點她有孕,不能在向以前那樣往她身上亂撞。點點有一定的智商,本來明白了萬晴空的意思後,還消沉了一段時間,覺得主人有了孩子就不要它了。
後來還是萬晴空費力給哄回來了,而它覺得主人除了不讓它在她身上亂蹦躂之外,順毛、每天好吃的、講故事、遛彎等等一個都沒少,就暫且原諒了她,並對她的肚子萬分好奇。加上萬晴空總會跟點點一起同肚子裏的孩子說話,點點也漸漸的不排斥未出生的孩子,同時還有些期待。
點點衝到萬晴空的轎攆前一個急刹,輕盈的跳上了轎攆,窩在萬晴空腳邊撒嬌的喵喵叫。
言笑福了福身子後,不免笑道:“還說這小家夥怎麼突然橫衝直撞,原來是聞到主子的味兒了。”
萬晴空將點點抱起放在大腿上後,一遍給它順毛,一遍說道:“怎麼這個時間帶它出來了?”
點點每天遛彎的時間都是固定的,每天隻要一到那個時辰,它就會在門口蹲著,等著人帶它出清寧宮,不拘去哪兒,反正就是要放放風。
言笑道:“本來奴婢同它在玩耍,可它突然鬧了起來,非得出來跑一跑,左右每天都有跑那麼一次,奴婢就帶著它出來了。”
聽聞萬晴空輕笑道:“不安分的小家夥。”說著還敲了下它的額頭,惹得它委屈的喵~了兩聲。
萬晴空也隻是同它在開玩笑,並非真的責怪,瞧著它那張小貓臉,萌得萬晴空一臉血,也沒同它再說下去。
自打懷孕後,萬晴空對自己的身體格外留心,盡管有智能世界,孩子不用擔心,但她還是要保證自己的身體健康,母體對孩子來說還是非常重要的,是以她每天也會適量的出來走走,若是懶了,就直接在清寧宮裏散散步。
想著點點要遛彎,她便下了轎攆,秀春也適時的接過點點放在地上,一行人往禦花園走去。
“主子,王嬪和柳美人在那邊。”剛走到一叢茂密的翠竹後秀春便低聲說道:“主子,她們還沒看到咱們,咱們要過去瞧瞧嗎?”
“在這兒等等。”萬晴空笑了笑,心道:還真是走哪兒都有戲看啊。想著,她便招手讓言笑過來小聲道:“你帶著點點去別處。”
原本點點就跑了很遠,發覺萬晴空沒跟上來之後,回頭一看,之間萬晴空對著它揮手,微微一歪頭:神馬意思啊瞄~
直到言笑過來對著它低聲了幾句,它才有些好奇的跟著言笑離開。
再等萬晴空探頭一看時,那柳美人已經跪在地上,清秀的麵容上有著明顯的淚痕,而梁美人則站在王嬪的身邊,臉色有些不忍,可卻是低頭不語。
沒等萬晴空理清發生了什麼,便聽到王嬪輕笑道:“見過林昭媛,林昭媛姐姐和趙婕妤也來禦花園散心啊,還真是巧了。”
梁美人也連同伺候的宮女太監向林昭媛福身請安,林昭媛溫和一笑揮手讓他們起身,隻有柳美人還跪在原地,她看向柳美人,秀眉輕皺:“柳妹妹這是怎麼了?王嬪妹妹,發生何事要讓柳妹妹跪在此處?”說著,林昭媛便讓身後的宮女去將柳美人給扶起來,隻是柳美人顫顫的看了眼王嬪,依舊不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