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姐姐,你位份雖在臣妾之上,可這宮女隻是個被人使喚的玩意兒,在這後宮她好歹也視臣妾為主子,方才那賤婢口出狂言,姐姐縱容奴才爬到主子頭上,恐怕著實不妥吧。”王嬪的情緒十分激動,她身邊的兩個宮裏都極力的扯著她的衣袖,臉上也露出幾分惶恐的神色。
邊上的人也沒人敢摻和進來,不過她們都已經想到王嬪的後果了。
萬晴空麵色鐵青,言笑從小就跟著她,哪怕是她都沒碰過言笑一下子,而王嬪的屢教不改已經令她大為光火,從牙縫裏硬逼出一句話來:“王嬪,本宮念著你初次犯錯,本想放你一次,豈知你屢教不改,三番五次衝撞本宮!你還真當本宮是那軟柿子,任人揉捏?!”她的語調輕撫,聲音卻猶如寒冰,透出一股子冷冽。好像天生就是上位者一般,不怒自威。
王嬪原本因為近來的風光有些頭腦發熱,此刻聽著萬晴空猶如冰霜一般的斥責聲,竟是嚇得一哆嗦,那眼角偷偷朝她瞄過去。
“王嬪以下犯上,藐視宮規,賞二十掌以示訓誡!”萬晴空揚了揚眉,示意言笑過去。
想著方才無故被打,又聽到主子的命令,言笑緊了緊拳頭,頗為有禮的先是朝著萬晴空福了福身子,又朝著王嬪福了福身子。王嬪身後的兩個宮女見情況不對悄悄上前了半步想護著點主子,隻是萬晴空又示意身後跟著的宮女去擒住王嬪,那兩名宮女也無法,隻能退下。
王嬪被人突然擒住雙臂,怒目看向萬晴空:“萬昭儀,你不能動用私刑,這裏是鳳儀宮……”
萬晴空輕哼著打斷了王嬪的話:“本宮當然知道這裏是鳳儀宮,你要知道,若是皇後娘娘在此,可就不會隻賞你二十巴掌了!”
趁著王嬪楞神之際,言笑揚起手就揮上了那張麵目可憎的臉蛋。有了方才的被打,此刻言笑手上也毫不馬虎,用盡了力氣,‘啪啪啪’的聲響令周圍的人都跟著心肝一顫一顫的,萬晴空素來張揚,還是第一次如此蠻橫,旁人見了隻會退避三舍,哪裏還有功夫來給王嬪求情。
言笑心裏那個痛快,雖然手上有些震的疼,但是心氣爽了,別的什麼都不重要,她還分心想著,回去得在身上帶上夾板,免得下次賞人巴掌又得用自己的手。
言笑兩隻手左右開工,一下子二十個巴掌就打完了,她衝著王嬪福了福身子,便又退回到萬晴空身後站立,心潮澎湃得連手心的麻木都顧不上,心跳也止不住的狂跳。她這番異狀還惹得言思和秀春偷瞄了她兩眼。
此時王嬪的臉上紅腫一片,那手掌印記清晰可見,旁人瞧了都心驚膽戰,唯恐這場麵發生在自己身上。都暗暗想著,以後得遠離點萬昭儀,免得成了第二個王嬪。
萬晴空依然冷著臉看向王嬪,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真當自己有了皇上的寵愛就一步登天了。鳳儀宮宮門口又如何,皇後此時巴不得有人替出來教訓王嬪,雖然替皇後當了次打手有些許膈應,可王嬪也確實令人心煩了。
“怎麼回事兒?怎麼鬧哄哄的?王嬪,你的臉是怎麼回事兒?”突然,皇後頗具威嚴的聲音響起,還帶著幾分驚詫。看到王嬪臉上清晰可見的巴掌印,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眼神下意識的就飄向了萬晴空,眼眸卻劃過一絲喜色。
就在此前,玉妃、馮昭容和林昭媛她們一行人也來了,林昭媛見到王嬪的臉,同樣是驚訝不已:“王嬪妹妹,你的臉怎麼會如此?”她當然猜得到這是萬晴空的傑作,心中隱隱有些恨意,萬晴空能隨著性子掌摑比她位份低的妃嬪,而她卻隻能好言相勸,同為九嬪,為何差距這麼大!
馮昭容也是皺了皺眉頭,不過她隻是掃了萬晴空一眼,並未著急開口。但王嬪的行事她是知道的,現在幫王嬪說話,無疑是讓自家也陷進去。
“參加皇後娘娘。”萬晴空等人轉身見了皇後連忙福身行禮,她神色自然,帶了幾分慵懶,仿佛方才讓人掌摑王嬪的不是她一般。
王嬪雙頰已經疼的麻木,她不敢拿手觸碰,羞憤抬起頭,眼眶泛紅,跪在地上朝皇後哭訴道:“皇後娘娘,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萬昭儀的宮女衝撞臣妾,臣妾隻是小懲大誡,可萬昭儀不問是非就讓那宮女打了臣妾,臣妾大大小小也是個主子,如今被一個奴才爬到頭上,這讓臣妾以後如何見人啊。”
宮門口發生的事情她早已知道,見王嬪不顧儀態的喊‘冤’,皇後的眉頭皺得死緊,她下意識的掃了眼底下的妃嬪,低聲喝斥道:“王嬪,你先起來說話,若是你真有委屈,本宮一定會為你做主!萬昭儀並非不明事理之人,要是當中有誤會,你也莫要緊抓著不放。”
“皇後娘娘,臣妾實在冤枉,皇後娘娘……”王嬪聽皇後這話是要息事寧人,便哭得更加淒厲。萬昭儀現在懷了孩子,皇後定是不會對萬昭儀放心,她就不信皇後不會偏幫她。
“皇後娘娘,王嬪怕是氣急了胡言亂語,還是進去宮內好好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林昭媛見王嬪臉頰紅腫,嘴角還有些血絲,心下微微不忍她邊說還邊讓宮女扶起王嬪。
萬晴空見林昭媛此番作態不由得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林昭媛還真敢,馮昭容如今還沒支聲兒呢,她就敢下手。
“先進去再說吧。”皇後被王嬪呱燥的聲音吵得有些頭痛,揮了揮手,轉身後臉上露出少許厭煩的神色,一閃而過。
進入鳳儀宮內,皇後也命宮女拿來了膏藥,王嬪一直哭哭啼啼,完全沒有麵對萬晴空時的囂張,眾人都默默不語,等著接下來的發展。
“萬昭儀,你來說說王嬪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皇後問道。
萬晴空剛準備起身,皇後便阻攔了,讓她坐著說,她笑了笑,看向王嬪,王嬪觸到她的眼神時身子一抖,她這才道:“這事兒說來也簡單,臣妾與王嬪在鳳儀宮門口相遇,她衝上來就語帶挑釁,連行禮的規矩也忘了,臣妾想著王嬪犯錯,臣妾既為昭儀,就有必要為她糾正錯誤,隻是王嬪太過囂張,完全無視臣妾昭儀的身份,還打了臣妾的宮女,臣妾這才讓人賞了王嬪的巴掌。當時鳳儀宮門口站著諸多姐妹,她們都可以作證臣妾所言非虛。”
“可真是難為萬昭儀了,懷著孕呢還教訓妃嬪,都已經到了鳳儀宮門口,不管何事都該稟告皇後娘娘,而不是擅自做主。”馮昭容這會兒也回過味來了,王嬪囂張她早有耳聞,可是不管王嬪怎麼不中用,這件事利用好了,也能踩一踩萬晴空。
萬晴空挑眉看向馮昭容道:“馮昭容說的是,此事皇後娘娘已經知曉了,那麼臣妾就請皇後娘娘定奪了。”
馮昭容被萬晴空的話噎了一下,她人都打了,此刻還想讓皇後娘娘定奪,沒搞錯吧!
王嬪一瞧馮昭容幫自己的話都被萬晴空給頂了回去,便又開始梨花淚雨的哭了起來,擺足了一副‘我是受害人’的模樣。
“王嬪妹妹,可別再哭泣了,剛剛才塗抹的藥膏,當心淚水流過,損失了藥效,到時候留下疤痕就不好了。”一直看戲的李嬪假意關心道。
這一關心像是擰水龍頭似的,嚇的王嬪不甘流淚,開始光打雷不下雨的抽泣著。
皇後原本也隻是想警告一番王嬪,如今效果已經達到,她自然不會再做壞人去懲戒王嬪,隻是關心加訓斥的說了王嬪一番,然後命人送王嬪回宮了。
王嬪走後,這場鬧劇也完結了,殿內的氣憤也安靜起來,畢竟方才發生的事情還曆曆在目,此時也沒人敢先出聲。
“沈嬪先前因為有孕不好挪動,是以一直在望春樓安胎靜養。”皇後用絹子拭了拭剛喝完茶的嘴角,又道:“昨日兒個太醫來報,沈嬪的身子也好了些,可到底望春樓住在兩位有孕的妃嬪,總有諸多不便,孕婦最要仔細調養,受不得一點紛擾。本宮想著玉仙宮那裏環境清雅,最適合安胎靜養,所以想讓沈嬪遷過去了。”
眾人聽得一怔,玉妃自從被自己的利爪傷了之後,再沒得到過皇上的寵幸,玉仙宮也確實夠清幽,隻是這時候將一個有孕的妃嬪塞到玉仙宮,皇後的心思可謂的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啊。
玉妃眼裏劃過些許苦澀,心中卻還是有些高興的。
萬晴空的臉色卻有點不好看,一直掛在嘴邊的淡笑帶了些僵硬。慢慢的撫摸這肚子,心道:皇後這是在給玉妃增加籌碼嘛,已經要開始籌謀了嗎?給玉妃增添籌碼,拉攏深居簡出的曹充容,皇後還真當沈嬪和已經妖魔化的高美人是好拿捏的主兒。
沈嬪笑得有些牽強,站起身對皇後一福身:“臣妾遵旨,謝皇後娘娘恩典。”
皇後仍然一副雍容大度的氣派,繼續道:“不過這樣一來,望春樓隻剩高美人一人。”皇後話峰一轉,對準了曹充容:“曹充容,你是宮裏的老人了,高美人的望春樓離你的重華宮近,她那兒,你定要多加照拂,高美人順利誕下皇嗣,皇上也高興。”
曹充容掛著淡淡的淺笑道:“請皇後娘娘放心。”
高美人有些怯怯的,簡潔謝恩後並未言語。
“恩。”皇後點了點頭,瞄向曹充容的眼神不禁帶了些許深意。
皇後環視了一周屋裏神色各異的妃嬪:“本宮昨日去給太後請安,太後聽聞沈嬪和高美人都好得差不多了,就說想見一見幾位有孕的妃嬪,想著你們也甚少能去給太後請安,是以今日叫你們無事都過來了。”說著,她便站起身,對紛紛從座位上起來的眾人說道:“走吧,隨本宮去給太後請安。”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慈寧宮而去,很快便到了,待到眾人行完禮並叫起後,太後並沒有先問沈嬪和高美人的事,反而看了一下那些妃嬪,然後看向萬晴空,招手道:“好孩子,過來給哀家瞧瞧,給昭儀搬個繡墩過來。”
萬晴空微微一福身,微微笑道:“臣妾參見太後,太後金安。”禮畢,她便在太後跟前的繡墩上坐下,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太後‘恩’了一聲,拉著萬晴空的手說道:“看著還沒顯懷,不過快到冬天了,天氣漸漸變冷,你可得仔細著點。”說完後,又朝著下麵肚子已經起來的沈嬪和高美人道:“沈嬪和高美人雖然已經度過了最關鍵的頭幾個月,但也不可馬虎了,這月份越大,也是越危險。”
沈嬪和高美人此刻也從隊伍中走出來,臉上帶著謙恭的微笑,老老實實地跪下給太後行了大禮。特別是沈嬪,臉上的笑尤為耀眼,雖然比不過萬昭儀,但在太後麵前還不是連其他人都壓下去了,隻是有點令她不爽的是身邊的這個女人。
太後神色淡色的打量了她們一眼,臉上不喜不怒,隻是點頭道:“都是好孩子,瞧著你們氣色極好,哀家也放心了。快起來吧,懷著孩子呢,瞧哀家這記性。”說完等她們起身後,太後又分別賞賜了許多東西給她們,令邊上的人羨慕不已。
“哀家聽說你懷孕後身子一直都挺好,太醫可還有說要注意什麼地方?”太後朝著萬晴空問道,語氣比剛才親切了不少。
“回太後的話,太醫說臣妾的胎一直很安穩,隻是說讓多走動走動。”萬晴空帶著一抹淺笑說道。
太後點了點頭,道:“也確實如此,哀家也聽說過多走動有利於生產。”
萬晴空點點頭道:“是,太醫卻是說過這樣的話呢。”
太後又閑閑的問了幾句,然後又賞了一些藥材和綢緞給三位有孕的妃嬪。
緊接著,太後又問了皇後關於沈嬪和高美人的安置問題。一直作為壁畫的皇後恭敬回道:“宮中有生養的妃嬪太少,玉妃和曹充容都是宮裏的老人了,是以臣妾讓沈嬪挪到了玉仙宮由玉妃照料,而曹充容也離高美人的望春樓近,讓她就近照顧著點。”
“既然已經安排好了就好了,不過還是要注意一些,以免再發生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太後徐徐的說著,手指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纏在手腕間的佛珠。
“太後說的極是,臣妾會注意的。”盡管太後話中帶有訓誡的成分,皇後笑容依舊不變的說著。
太後停下撥動佛珠的手指,好一會兒,她才道:“好了,幾位有孕的妃嬪想必也出來多時了,哀家也累了,都散了吧。”
聞言,皇後與眾位妃嬪忙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