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素心之人兩相逢(2 / 2)

“可是,可是……”

他一隻手捂住心口,唇上已失血色,身體顫抖不止,眼神渙散,顯然已經不能再承受這極大的痛苦。

秦惜扶不住他的身軀,和他一起跌坐在了地上,癱軟的他靠在了她的身上,她腦中一片空白,怎麼辦?

“先生,我去喊人,一會就來。”

他好像快要失去意識了,但還是緊緊抓著秦惜的手:“不,不要去……”

看著他那椎骨刺心的痛苦,秦惜心急如焚,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慢慢地,他好像平靜了下來,不再劇烈顫抖,隻是眼依然緊閉。

他好像是在忍受著劇痛,卻至始至終並未發出任何聲響,隻是下唇已被咬破,流下了殷殷鮮血。

看他呼吸略略平穩了些,秦惜才稍稍心安,長長地出了口氣,她的冷汗已將衣衫全部濕透。

掏出懷中錦帕,她小心翼翼地幫他拭去了嘴角的血痕。

良久,他微微睜開眼,看到自己靠在秦惜身上,略顯尷尬,掙紮著想站起來。

“先生,你怎麼樣?”

“不打緊,剛才讓姑娘受驚了。”

秦惜慢慢將他扶起,讓他坐於亭中的竹椅之上。

他的麵色依然慘白,一雙白皙的手還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不知先生,該如何稱呼?”

“叫我子墨吧。”

秦惜不能把他一人留在此處,又擔心前殿之宴,隻好試探著問:“這……,子墨先生的舊疾,似乎很嚴重。”

子墨淺笑:“很多年了,發病時確有些嚇人,過了之後,就不礙事了,姑娘勿驚。”

“不過,子墨有一事還需拜托秦姑娘。”

“先生但講無妨。”

“在下今日發病之事,還請姑娘勿向他人提起,可好?”

秦惜想起他剛才不讓自己喊人的異常,什麼病?為何要如此神神秘秘的?但又不便相問,隻好說:

“先生放心,秦惜不提便是。”

那人微微頷首,坐在竹椅上養神。

日色偏西,散發出柔美的光芒,既不強烈,也不刺眼,卻有些淒涼。

酉時已到了,秦惜輕輕地歎息一聲,想起月下桃園中那森寒的劍氣,充滿殺氣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見到明天的夕陽。

子墨的視線掃過她空洞的眼神,“秦姑娘,有心事?”

秦惜依然空望遠方,答非所問地悠悠言道:“先生風采不凡,定是博學通達之人,雲淡風輕,低眉淺唱,本可逍遙於江湖間;折梅賞雪,撫琴作畫,本可縱情於山水間。為何要入這是非之地?是為了富貴,為了權勢,還是為了聲名呢?”

子墨聽她所言,略感驚訝,不想這偶然相逢的一個平常女子,竟會向他問出這樣的問題。

“姑娘很向往那樣的生活?”

秦惜慘然一笑:“那樣的生活雖平淡,卻也不是人人都能得來的。”

子墨的眼中透出一股深邃的悲涼與滄桑,他幾乎不見顏色的唇邊掠過一絲淺淡的笑:“富貴權勢不過過眼煙雲,即便生死又有何懼?但有時為了責任,為了大義,為了承諾,或者為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人而放棄自己最向往的生活或者放棄更多的東西,也應當是無怨無悔的。”

他的氣息雖然仍有些虛弱,但聲音舒緩悅耳,仿佛有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讓秦惜覺得心安。她對這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生出了莫名的好感,不是因為他有著攝人心神的不凡風姿,也不是因為他有著一張俊美秀雅的容顏,而是因為他能給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信任感和依賴感。

“時間差不多了,想必宴會也開始一陣子了,走,我們也去湊湊熱鬧吧。”

子墨說著想要站起來,秦惜走過去扶起他:“可是,你的身體?”

子墨笑笑:“既然來了,若不過去,豈不可惜?不過,就又要勞煩姑娘了。”

秦惜扶著他慢慢地向前走去,他借著秦惜的力走得很穩,隻是手指還是有些微微發抖。

她想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但不知宣睿二王見她竟然出現在宴會上,不知會作何感想。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