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心情還算不錯,從剛開始的三輪車,到現在的敞篷高檔轎車,這一路走來,有過艱辛,有過困苦,不過都挺了過來。
袁天順跟吳小高不是出來兜風的,但也是出來兜風的,他們很看重現在的日子,畢竟過慣了苦日子。
吳小高坐在副駕駛,西裝革履,袁天順開著車得心應手,他的打扮和吳小高一樣,一副墨鏡,穿得很帥氣,隻不過他是寸頭,吳小高卻是長發飄飄。
“順哥,這一帶挺偏的,你能看出有什麼開發價值?”吳小高一隻手搭在車窗上,淩亂的頭發在風中飄逸。
袁天順一臉春風地說:“我找風水先生看過了,這片區還不錯。越是不被人看好的,就越有價值,就像當初我們被人當做狗一樣看。”
“順哥,那些日子已經過去了,”吳小高提起往事滿臉憂傷,“現在的我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不,我們沒有必要那麼小心翼翼,反而正是我們大展拳腳時候。”袁天順說完在之前基礎上輕輕踩了一腳,車速瞬間提升不少,前麵路程還很遙遠。
這一幕在十年前見過,二胖被他父親接走,那時候隻留下他們三人灰溜溜的,什麼都沒有。
在那以後,為了生活,他們不得不隱姓埋名,袁大寶兩個字太俗氣,想要這輩子聽天由命算了,起初叫做袁順天,在一個風雨交加夜晚,肚子餓得咕咕叫,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因為屋頂還漏著雨,那時候他就想,這輩子不能永遠這樣沉淪墮落,他要逆襲,不能順著天意,要更改天命,老天都要順著他的意思。
自此以後,他叫袁天順。
嗤……
一個急刹車漂亮飄逸,一切華麗動作很嫻熟。
“吳哥,”袁天順指著眼前一片空曠荒涼土地說:“你看我眼光咋樣?”
吳小高笑了一下說:“真話還是假話?”
“你我兄弟之間生死情誼,真話假話都一樣,真心話大冒險。”袁天順排著他肩膀,把墨鏡取了下來。
這句看似玩笑的話,在吳小高看來已經很明了,他沒那麼大興趣,也摘下墨鏡說:“順哥,這一路走來我們都是相扶相持,但說一句實話,有時候你的心思我完全摸不透,就像這塊土地一樣,距離郊區遠,荒無人煙,開發難度大,施工工程量大,倘若當真要狠下決心,那就是孤注一擲把全部資金壓在這裏,萬一賠本,這輩子是沒有爬起來的可能。”
“你別那麼膽小嘛,咱們才三十出頭,”袁天順興趣昂揚很活躍,“咱們天寶公司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算天保是吧,我知道沒有什麼事情都絕對,退一萬步講,哪怕我們虧本一點那都無所謂,就當學習經驗。況且,這一把我有穩贏信心,挺過這些年,可不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些年你我都明白,有今天日子不容易,拚命打拚保送楊威,我是真的累了,不想拿後半輩子幸福做賭注。”吳小高眼神沒有那麼堅定。
袁天順明白他這話中有話什麼意思,但不想傷害兄弟感情,裝作沒在意的樣子說:“喲喲喲……嘖嘖嘖……你看你,你這個人心不好,有了老婆沒兄弟,有了家庭沒事業,少年,你當初的夢想呢?”
“是啊,當初我們都一樣豪情壯誌漫天飛,但現在不一樣,古話說‘三十而立’,我們這個年紀該安定下來成家立業,少走錯一步是一步,當真輸不起的。”吳小高認真看著他。
袁天順突然變了臉色,“不是吧吳哥,你都要結婚的人了,結了婚馬上就要有孩子,難道你不想多掙一點錢買好一點的奶粉嗎?咱們苦日子過夠了,不能再讓下一代吃苦受累。”
“哈哈哈……”吳小高又開朗起來,“這一點你的想法倒是和我一樣。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天寶公司是你一手撐起來的,當兄弟的當然要全力支持,剛才我的提醒太直接,不會介意吧?”
袁天順的臉色之前還是陰沉,聽到這話之後眼中閃過一絲什麼,然後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我袁大……天順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咱們是好兄弟啊,那首歌怎麼唱的來著,‘當你輝煌的時候讓我為你唱首歌……’一起來……”兩人一起哼唱起來。
回去的路上吳小高心事重重,有些後悔剛才舉動,因為他發覺袁天順眼神不對,要不是自己改變態度,說不定還會有什麼分歧。
吳小高年齡稍微大一點,可他依然叫袁天順是哥,因為天寶公司的所有員工,都叫袁天順哥,有的叫順哥,有的叫天哥。
袁天順同樣若有所思,最後終於坦白說:“吳哥,你比我大,要是再叫我哥,實在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