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彭透斯為什麼把我帶到特殊教育學校,為什麼我會和小雨下了一盤圍棋,開出一段路程之後,彭透斯才緩緩開口道:
“這所學校是約翰先生援建的,類似的機構在冬山市還有三家,在全中國有四十一家。”
“約翰先生?那是誰?”
我坐在汽車後座上咧嘴問道,稍後我很不情願地想起約翰就是那個NTR了老爸的美國外教,艾米的父親,艾淑喬現在的丈夫。
“哼,我聽說他被艾淑喬奪走了公司的控製權,已經淪為家庭婦男,他哪來的錢援助中國的殘障兒童啊?”
“這個嘛……雖然約翰先生已經不再管理公司,但是他從年輕時就熱心慈善事業,所以艾淑喬女士會從公司的利潤中拿出一部分給丈夫做慈善,這也是為了公司的形象和美國相應的免稅政策……”
把丈夫像是任性的小孩子一樣養起來了嗎?艾淑喬的控製欲還不是一般的強呢!
“麟,我知道你對約翰先生有偏見……不,你恨他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我也希望你知道,約翰先生一直都為了自己做的那件錯事而後悔。不再管理公司以後,他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幫助中國建立慈善學校上麵,但是他從來都是用公司的名義捐款,不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任何一張捐款明細上麵,就算是知情人士邀請他來中國看一看他的慈善事業結出的累累碩果,他也一直以身體健康為由拒絕——真正的原因卻是:約翰先生覺得自己沒有臉再回中國了。”
“哈?那又如何?”
其實在接到艾淑喬的那通電話以後,我已經沒有早先那麼恨這個金發碧眼的外教了。我曾經想要打在約翰臉上的拳頭,現在更想要轉而招呼在艾淑喬臉上。
就算約翰再次出現在我麵前(為什麼要說再?),他也頂多是作為艾米的父親,一個良心不安隻好用搞慈善來贖罪的可憐人罷了。
在鄉間崎嶇不平的土路上,彭透斯握緊方向盤的雙手穩若泰山,他突然加重了語氣:
“麟,我這次回美國,在艾淑喬女士不知情的情況下,和深居簡出的約翰先生秘密見過麵。在知道你現在麵臨的處境之後,他請求我代表他向你表示歉意,並且希望你能不計前嫌,和他結成同盟!”
啥?和約翰結盟?要我和NTR了老爸的外國人結盟來對付自己的親媽嗎?這是什麼不科學的展開啊!而且約翰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必須要和我結盟來對付自己的妻子不可啊!
“麟,不瞞你說,其實艾淑喬女士一直在縮減公司對於慈善事業的支出,由於美國最近的政策修改,艾淑喬女士覺得在免稅方麵也撈不到 什麼好處,就開始計劃全麵裁撤約翰先生對中國的援助,至少要說服約翰先生把援助的對象改成美國本土,那樣至少更容易獲得美國政府的好感。”
嗯,艾淑喬這麼幹我完全不意外,反正她就是嫁出去以後不管娘家人,改嫁以後也不管前夫和親兒子的家夥。
在我腦海裏突然閃現過在棋盤前默默思考的小雨。
“那個,沒了援助資金的話,我們剛才參觀的那種特殊教育學校,會因此倒閉嗎?”
“不一定會倒閉,但是會經曆一段相當困難的時期,往後對於家長的收費也隻好提高到正常水平,恐怕會有一些家庭困難的學生不得不離開學校吧……”
根據我的了解,殘障兒童和家庭困難通常是有因果關係的,這麼說艾淑喬的決定會讓大多數孩子告別體貼的老師和溫暖的集體生活嗎?
艾淑喬你的心是不是肉長的啊?美國人要是以為你就是“中國傳統女性”的傑出代表,還不得立即按下核按鈕,對中國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啊!
“這個……慈善事業說到底也隻是他們倆的家務事,而且美國遠在天邊,就算和我這個初中生結盟,對約翰也沒有什麼好處吧?”
“不,有好處。”彭透斯斬釘截鐵地說,“約翰先生隨著年齡增長成了越來越虔誠的基督徒,他幫助你可以得到心靈的平靜。他的原話是:因為曾經傷害過你,所以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傷害了……”
這……這是好奇怪的感覺啊!我的生身母親要對付我,而曾經把母親從我身邊搶走的人——艾米的爸爸卻要幫助我嗎?我是應當對此表示謝意,還是因為約翰對我有虧欠而心安理得地接受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