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事先早就做足了工夫,毫不停頓地答道:“冬山市本地,活狗10~13元一斤,但這是零售價,批發價的話一般隻有8元錢一斤,肉狗的平均重量在20~30斤中間,計算下來,每隻狗的平均價格是200元,車廂裏的狗我們詳細清點過,原來不足200隻,隻有188隻,就算按照200隻計算,全部買下來也隻需要200×200=40000元……”
我靠,班長你跑到這裏來做數學題啊!倒真是沒有荒廢你學生的本業啊!暑假也不忘學習啊!
“聽見了嗎?”馬慧雨等待舒莎說完之後,半眯著眼睛看向曾氏兄弟,“4萬元就能買下來的狗,你們卻要價10萬元,黑錢也不是這種黑法。”
“願買不買!不買我們拉走!”曾老大放下雞腿,嚷了一句,惹得餐廳裏零零散散的幾桌食客都往他那邊看。
“又是攔車救狗吧?”有食客低聲議論道,“這個月是第三回了,這些狗粉可真閑。”
“話說,要是4萬元的狗,他們真的花10塊買下來,那明天我也去運狗啊!就怕沒有誌願者劫我!”
曾老六擺擺手,讓自己的兄弟冷靜一點,“大哥,你別急,咱們的損失,全得在這幫孫子身上找回來,讓我跟她們談。”
“你才是孫子!”富婆罵道,“你們全家都是孫子!”
“操,你敢罵人……”曾老大站起來要打富婆,曾老六把他拉住了。
“大哥,這裏有監控器,別跟這肥婆一般見識,她不是請客嗎?要一瓶茅台先喝著,你喝醉了我也能開車!”
這種服務區裏的餐廳,茅台是不是真的不能確定,但價錢恐怕比真茅台還貴,曾老大壞笑著向服務員點了一瓶。
“我們這裏隻有茅台王子酒,可以嗎?”穿紅色製服的男服務員彎腰問道。
“總之把你們這最貴的酒給我拿來!”曾老大敲著桌子,酒還沒喝,已經有三分醉意了。
“一瓶不夠,給他拿兩瓶!”富婆在旁邊較上了勁兒,“山西假酒最好!我非看著他喝死不可!”
服務員苦著臉道:“山西假酒我們這兒真沒有……”
我雖然走到了談判桌附近,也和舒莎交換了一下眼神,但是並沒有急著坐到誌願者那一邊表明身份,而是站在稍遠處看熱鬧,想先觀察一下,事情進展到了哪一步。
馬警官大概也跟我打著相同的主意,沒有立即靠近,不過馬慧雨已經發現了他,以一種很煩他的眼神掃了一眼,讓馬警官挺不自在的。
馬慧雨曾經跟班長自報家門,說自己26歲,應該是大學畢業沒幾年,說不定還在念研究生、讀博士,參與拯救動物行動的她,儼然覺得自己是在參加五四運動,激情滿懷又愛恨分明,一抬手一投足,都顯出身負巨大的使命感和責任感。
容貌上說不上很漂亮,但激情和自信為她加了分,服裝也很輕便得體,讓人一望可知,她屬於動物保護主義者當中的“行動派”甚至“武鬥派”——另外她的長相和馬警官的確有幾分相似,估計是親戚沒跑了。
曾老大隻顧低頭喝酒,沒發現現場來了警察,曾老六倒是瞧見了馬警官身後的小民警,看出馬警官是職位更高的便衣,此時此刻更不適合跟誌願者們暴力相向了。
於是他用手指敲著桌麵,慢慢悠悠地說道:“在冬山市,我們這一車狗的確隻能賣4、5萬元,但是廣州不一樣啊!廣州的狗肉需求量大,在廣州白雲區,我們就賣過15元一斤……”
“那也不可能總價漲到10萬!”馬慧雨憤然道,“而且你們現在把狗賣掉,剩下的到廣州的路程就不用跑了!省下的油錢和時間呢?”
“你們買不買狗,我們都要去廣州的,”曾老六邪笑道,“我有相好的在廣州,她能幫我做的事,你們又不能幫我做……”
好哇!你敢在口頭上占這些女誌願者的便宜?你敢在口頭上占班長的便宜?隻有我能占班長的便宜!
我心下憤怒地就要走過去嗆他兩句,沒想到馬警官臉色陰沉地先我一步走了過去,他從風衣兜裏掏出來的右手已經握成了拳頭,看架勢想照著曾老六腦袋上來一拳。
誒?你這個警察怎麼這麼不冷靜啊!你打了狗販子,妥妥地要上新聞啊!無良記者們會挖出你和馬慧雨的親戚關係,然後指責你偏袒親屬,執法不公,說不定你這個緝毒組分隊長的職務,要因此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