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總覺得小茵的身體給我一種熟悉感,不是因為我們“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長達一年”帶來的熟悉感,而是一種似是而非的相像的感覺。
這具身體,似乎也在其他情況下,被我認真地用毛巾擦幹過身體上的水珠,可是具體是在何時何地,我又記不清了。
“你愛吃魚嗎?”不知為何,我突然問了小茵這個奇怪的問題。
“有、有什麼關係嗎?”小茵當著我的麵穿上了內衣,坐在溫泉邊的岩石上等我出來。
思考了幾秒鍾以後,她用一根手指卷弄著自己的發梢說道:“應該算是不討厭吃魚吧……”
“那可樂和薯片呢?”我被某種不知名的情緒操縱著,緊追不舍地問道。
從溫泉表麵升騰的熱氣讓後麵的事物變得扭曲,猝然之間,我仿佛看見小茵的發型變成了雙馬尾,然而一瞬之間又恢複了原先的樣子。
“我累了,”小茵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一臉疲憊地說道,“我要到床上去休息了,你來扶著我上樓梯。”
當天晚上,我仍然是和小茵睡在一張床上,但是她似乎是非常疲憊,一沾床鋪就睡死了過去,黑暗中隻能聽見她輕柔的呼吸聲。
我雙手抱在腦後枕在枕頭上,思考這個世界的諸般不合理之處,但是我自己也很快就睡著了。
並且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一個瞳孔幾乎透明的削瘦中年人,站在浩瀚宇宙的一個巨大金色圓盤前麵,對我重複著一句話。
聽不清,不,根本就聽不見,好像電影默片一樣,他的聲音被看不見的東西阻擋在了外麵。
我費力地觀察他的口型,終於意識到他反反複複地在說這句話——“你必須找到自己真正的名字才能離開!”
一身冷汗的我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邊回憶夢境,一邊想到:“我真正的名字就是葉麟啊!難不成我還有類似‘六合八荒九天十地三界至尊’這樣的隱藏稱號?”
地堡外夜色正濃,風雪咆哮,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選擇留在溫暖的室內。
但是我悄悄起身穿好了衣服,隻帶了一把戰術刀和一隻手電筒,就走進了茫茫黑夜。
對了,還有一盒沙丁魚罐頭。
我想去尋找今天白天見到的那隻魚斯拉,我總覺得我有義務喂它魚吃,盡管一小罐沙丁魚根本不夠給它塞牙縫,但是總比它完全吃不到魚要好。
夜間果然更冷,我望著遠方的高山公路一直行進,卻沒感覺縮短了多少距離,手電筒的電池倒是快要用盡了。
天空上雲層太厚,根本不會有月光透下來,如果手電筒熄滅,那麼我就會完全陷入兩眼一抹黑的境地。
然而我還是麵向高山公路的方向等了一會,盼望非常想吃魚的魚斯拉出現,可惜沒能等到它,手電筒就滅了。
“出門的時候,手電筒還有不少電量呢……為什麼消耗的這麼快?”
我一邊抱怨,一邊把沙丁魚罐頭盡量往魚斯拉出沒的方向拋過去,希望它有自己打開罐頭的方法。
仔細想想,我的行為相當愚蠢,魚罐頭是文明毀滅之後很重要的蛋白質來源,我隨隨便便就丟掉損害了團隊的利益。
而魚斯拉如果願意的話,它完全可以自己去高山公路上尋找生存包裏的魚罐頭,用暴力撕扯開生存包,然後用暴力打破魚罐頭,這樣就不用嘴饞地一直呼喚“魚”了吧?
難道生存包的氣味連魚斯拉那麼巨大的生物也受不了嗎?明明我聞不出什麼異味的。
“哧哧哧哧……”
身後突然傳來了什麼動物快速在雪中奔跑的聲音。
之所以判斷出不是人類,是因為它的腳步聲頻率太快,應該不是在用兩條腿奔跑,而是在用四條腿奔跑。
我懷著不好的預感回過頭,卻發現它連動物都不是。
從我身側飛躍而過的,是一個籃球大小的四足蛛形機器人,它在雪地上的動作敏捷而輕快,頭部有探照燈,借著光亮,我看到它的外殼上寫有“AM”的字樣。
是型號還是公司呢?沒等我想明白,它就衝到了前方30米遠處,將我拋出的魚罐頭從雪地上撿了回來,然後放入自己腹部的存儲箱裏,並且用減緩了許多的速度,大搖大擺地走到了我麵前。
外表圓滾滾、很有蘋果公司設計風格的流線型蛛形機器人,停在我麵前,用自己的機器複眼對我上下打量。
我不知道它要幹什麼,於是和它大眼瞪小眼——它似乎是收集型機器人,沒有隨身裝配武器的樣子。
然而猝不及防地,它突然向我衝來,抬起機械足,對著我右腿的迎麵骨就是一個迎頭痛擊!
尼瑪!我抱著自己的小腿蹲下了身子,然後看著它左搖右晃地在風雪中跑遠了。
這機器人把魚罐頭拿走了,然後又踢了我一腳……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