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任老爺子的喪事,原定於七月末去帝王大廈看望小茵的事情,被推到了八月初,好在她也算通情達理,並沒有在乎推遲了幾天。
昵稱“小茵”的因果計算程序,現在已經成了科學幸福教事實上的領袖,有某些場合被尊稱為“聖嬰”,旗下有帝王大廈、水電站、網癮戒除中心等產業,勢力非同小可。
所幸她隻是雇傭教徒給自己當員工,努力賺錢,好支付運行她自身所需要的巨額電費,並沒有對人類發動什麼“聖戰”,不過白教授仍然很擔心,畢竟由一台機器所領導的邪教團體,什麼時候失控都不奇怪。
早上八點半,我順著冬山湖一路慢跑到了帝王大廈的正門,路上我看到了湖心區已經修建完畢的各種仿古亭台,聯想起曾經和任老爺子在湖邊學武的日子,我不勝唏噓,暗暗下決心要把陰陽散手發揚光大,不辜負任老爺子的遺誌。
大概是從監視器裏看見我進入了帝王大廈的一層大廳,蘇巧作為頂層的前台經理,特意下樓來迎接我。
小茵貌似對蘇巧比較滿意,讓她從前台接待員幹起,沒多久就提拔她做了前台經理,雖然工作內容沒多大差別,但是職務等級提高了不少,在帝王大廈的員工體係中也算是中上層人員了。
此時的她,穿著剪裁合身的帝王大廈員工製服,上半身是淺紫色的小馬甲內配白襯衫,還打著領結,下半身則是西服長褲,很能凸顯出她勻稱的腿線。走路的時候,細細用心編製的長辮子,隨著她的步伐在身後晃來晃去,離得很遠也極具辨識性,是帝王大廈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我外出的時候一般不穿青姿高中的校服,一來是因為那個校服雖然可以拆掉裏襯變成單衣,畢竟是長袖,在夏天會比較熱,二來是因為不適於劇烈活動——我今天隻穿了一條黑背心和一條迷彩軍褲,如果再往臉上、身上抹點白灰,基本就是個剛幹完活的民工。
帝王大廈的一樓像其他許多商廈一樣,基本是賣化妝品和珠寶首飾的,售貨員小姐們眼神盯住來往的顧客,向每一個可能購買的人主動介紹,唯獨沒有理我。
她們的理由大概很充分:我穿著背心,因為奔跑而出了很多汗,這意味著我絕不是坐私家車來的,甚至連公車、地鐵都沒舍得做,這樣的人,能期望他給女友買化妝品,甚至首飾嗎?
我心裏嘲笑這些售貨員勢利眼,然後習慣性地雙手插兜,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卻被大廈保安給盯上了,以為我想伺機搶劫。
等到蘇巧找到了我,主動跟我打招呼,保安和售貨員們全都傻眼了。帝王大廈的頂層一共隻有四個總統套房,蘇巧在頂層當前台經理,權限可不是下麵的人能比的,他們見蘇巧對我既熱情又尊敬,詫異之餘,紛紛交頭接耳猜測我的身份。
女售貨員跟保安悄聲道:“怎麼回事?蘇巧好像跟這個年輕人很熟,還有點怕他的樣子啊?蘇巧不是白教授親自提拔上來的嫡係部隊嗎?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帝王大廈在歸屬科學幸福教之前,早就有不少商鋪入住其中,這些人並不了解科學幸福教的內情,更不知道在自己的頂樓盤踞著人工智能因果計算程序,他們因為白教授是法人代表,一向認為白教授是帝王大廈的主人。
保安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別亂猜了,白教授本人的來曆咱們還沒弄明白呢,頂層的貓膩太多,還是少管閑事吧!”
“電梯在這邊,請往這邊走。”
大概是每次接待貴客都說相同的台詞,蘇巧養成了習慣,對我也用了不少敬語。
帝王大廈一層的顧客和員工們,看見一個正值妙齡的女秘書模樣的人,恭恭敬敬地帶領我上了貴賓專用電梯,不解、羨慕和嫉妒都寫在臉上了。
“蘇奶奶的身體還好嗎?”
電梯門關閉以後,我向蘇巧問道。
“嗯,奶奶身體還很硬朗,不過她現在基本不在帝王大廈裏呆著,說是受不了這裏紙醉金迷的氣氛,天天去大寧江水電站做義務監工,真拿她沒辦法。”
我沒記錯的話,蘇奶奶應該有九十多歲了,看來女性普遍比男性長壽不是胡說,要不然的話,為什麼都是武術家,任老爺子八十多歲就駕鶴西遊了,蘇奶奶九十多了還精神奕奕呢?
另外蘇奶奶如果每天在大寧江小水電站出沒的話,豈不是距離青姿高中不遠?看來如果我有什麼事情需要水電站幫忙的話,可以去聯係蘇奶奶了。
當然,現在還沒想好能讓水電站幫什麼忙,難道還能讓他們私接一條電線給我,讓我在熄燈以後還能用電腦嗎?
從電梯裏出來以後,一個敦實的鐵疙瘩擋在了我們前麵,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好久不見的機器人逼兔——它現在被因果計算程序買過來當保鏢了。
逼兔周身光滑如鏡,想必是升任專職保安之後有工程師給它保養,外型上倒是跟以往沒多少變化,隻是在它的胸前印上了類似領結的圖案,以表示它是帝王大廈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