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

一墨色長袍男子立於書桌之前,凝視掛在牆上的那副丹青,神色中盡是回憶的傷痛,畫中女子鵝蛋麵,遠山眉,三千青絲僅用一根碧玉簪微微束起,七分留在腦後,剩餘三分綰至肩上。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堪比那洛神氣度。身穿一襲素錦白衣,外披碧綠色輕紗,微風吹過,裙擺輕紗,泛然成波,整個人散發出淡淡寧和之氣。素蓮一般的容顏,讓人覺得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扣扣。”驚醒了墨衣男子,隨即耳畔傳來女子清麗的喚聲:“爹爹?”

雲墨陽如夢醒,輕咳一聲,“是晚兒啊,進來吧。”

早在叩門之氣,隨晚已經看到雲墨陽對著畫卷怔怔出神的模樣,心底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她的爹爹和娘親……造化弄人啊。

“見過爹爹。”

“晚兒都長這麼大了,和你娘親真像,真像啊……”不住的呢喃,到叫人耳不忍聞,在朝堂上雷厲風行的雲相爺這一刻卻是如斯的落寞無奈。

“爹爹……”雲隨晚著實不忍心看到老父如此感傷的一幕,連忙轉移話題,“這是女兒親手做的玉簪糕,爹爹嚐嚐看。”

雲墨陽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正了正神色,“這次回來,想必晚兒心中自有打算吧。”

“女兒慚愧,隻想家宅安寧。”雲隨晚笑的俏皮而得體。

雲墨陽望著女兒端莊溫柔的笑意,心底騰起一抹驕傲而心酸的感覺,驕傲的是,自己的女兒這般才貌心智,京中的大家閨秀有幾人能及得上,心酸的卻是,女兒才十四歲,卻已被逼迫得……

“晚兒,終究是爹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親啊……”雲墨陽看著女兒的神色,心底泛起酸水,然後開始不斷的蔓延,不斷的擴散。

“爹爹切莫再說這樣的話,女兒都明白的。”雲隨晚實在不忍心,對於這個爹爹她怨過也恨過,為什麼要在她還那麼小的時候將她送離,而如今,她隻貪念這一抹這一刻的溫馨。

“唉……不提這些了,晚兒,你可還記得林伯伯?”雲墨陽也意識到這個話題實在不應該繼續下去了,就轉移了話題。

雲隨晚歪著頭想,似乎是沒有記憶了。

“也難怪你沒有記憶了,當時為你和子煜那孩子定下婚約的時候你才兩歲,算來,也有十二年沒有見過麵了。”雲墨陽忍不住的感歎。

婚約?隨晚心內大驚:“爹爹,女兒還小……”

“不小了,若你娘還在,你的婚事早已要開始張羅了,隻是眼下……也隻有爹爹為你操心了,你放心,子煜那孩子……”

“爹爹,”雲隨晚忍不住打斷雲墨陽的話,“我與林家公子素未謀麵,怎可,怎可……”

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家,雲隨晚未說完話,已然羞紅了臉頰。

雲墨陽見狀,哈哈一笑,“晚兒……好了好了,爹爹也不是要去你一定要嫁給林公子,隻是,你們先見上一麵,如何?可莫再拒絕了,不然你林伯伯那裏,爹爹也不好交代了。”

雲隨晚無奈,隻好點頭答應。

琉璃居

昏黃燭光跳躍出一地的涼意。

“小姐,夜深了,該休息了。”雲煙端著一盆水過來勸著雲隨晚。

“雲煙,你跟著我多少年了啊。”

“小姐這是怎麼了啊,自小姐去連雲崖開始,雲煙就跟著小姐了,算來已經八年了。”

“是啊,都已經八年了。”雲隨晚長長的歎道。八年的骨肉分離啊,該還回來的,一定要讓那些人一一的還回來。雲隨晚的眼底劃過一絲堅定。

夜,深了。該靜下來的都應該要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