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詩如趕到市人民醫院的時候,醫院門口早已聚集了許多圍觀的群眾,幾輛救護車停在醫院門口,雖然沒有聲響,可車頭上刺目的紅藍報警燈不停的閃著,隻讓人一陣心慌。
陌詩如臉上麻木的沒有一絲表情,隻是機械的推開前麵的人,向急救室跑去。
一路上那些被推開的人的謾罵不絕於耳,可她隻是無動於衷,仿佛根本聽不到周圍的一切。她擠過人群衝進去,隻聽著耳邊呼嘯而來的聲音——
“真是慘啊,怎麼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
“聽說當場斃命,連屍體都拚湊不完整呢!”
“天呢,天呢,真是太可怕了,那大貨車開的,現在我的心髒都跳得厲害呢!”
陌詩如不顧一切的推開所有人,衝進手術室。
手術室暗著等,隻有幾個護士還進進出出的整理著,寂靜的長廊分外陰暗,竟是沒有一個人,陌詩如推開手術室的門就想衝進去,卻已是被小護士攔住:“小姐,這是手術室,不可以隨便進的。”
陌詩如死死抓著她:“我爸媽呢?我爸媽呢?!”
那小護士看她這個樣子,也有些慌亂:“小姐,您父母叫什麼名字,是住在這個醫院的嗎?”
“我爸媽!爸爸陌勝華,是個很好的男人,他很愛我和媽媽,我媽媽是全世界最美麗溫柔的女人,她還會彈鋼琴和畫畫…”陌詩如語無倫次的說著,直把那個小護士也嚇呆了,扶著她,搖她的身子:“小姐,您冷靜點,小姐!”
那小護士正慌亂的不行,轉頭看見急救科的陳主任,直露出了乞求的神色:“陳主任,你快來,這個病人家屬不太清醒。”
那陳主任幾步走上來,看了她一眼,似乎認出了她,說:“是陌勝華先生的家屬吧,跟我來吧。”
她整個人都是不清醒的,蒼白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麻木的仿佛是一隻紙布偶,任由醫生拉著她走到太平間,早有幾個穿警服的人站在那裏,滿臉嚴肅同情的看著她。
她一轉眼,便看到眼前兩個罩了白布的床,那白色如此刺目,瞬間灼傷了她的眼睛。濃濃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陌詩如隻覺得一陣惡心,一下子推開陳主任,飛快的跑到牆邊,扶著牆劇烈的幹嘔起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隻覺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甚至已經微微的痙攣,她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旁邊的陳醫生見她不好,趕忙上來扶她。她卻是一把推開那些人,緩緩地蹲了下去。
身後那幾個穿警服的人走了上來,站在她麵前,眼含同情,卻是再公式化不過的神情和口氣,就這樣簡單而冷漠的向她宣布,她的父母死於車禍,嫌犯不明。
她趴在那裏,竭盡全力的喘著氣,卻是豁地抬起頭說:“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幹警察這一行的,見慣了這樣的生死離別,天災人禍的場麵,早已經麻木了,雖然感到抱歉,卻也隻是淡淡的說:“陌小姐,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請您冷靜,配合我們盡快找到肇事司機。”
陌詩如的思維在那一刻分外清晰,她看著警察:“我爸媽是到巷子口吃飯去了,那巷子十分窄,根本就不會有大型貨車經過,怎麼可能出車禍。”
那幾個人十分耐心,解釋道:“不好意思,陌小姐,根據我們的調查,您的父母不是在小巷子裏出的車禍,而是在濱海路大街上出的車禍,或許您的消息有誤,也可能是他們吃完了飯,又去了那裏。”
一切都合情合理,可陌詩如卻恍若未聞,隻死死地盯著那兩張床,她無法相信,不過幾個小時之前還生龍活虎的兩個生命,就這樣消失在了她的眼前,不過是幾個小時前還擁有的完整的家庭,竟這樣輕易地就分崩離析。
她其實特別愛哭,總是善於哭泣,善於悲傷,南宮辰總是說她,說感覺她小小的身體裏仿佛藏了一片淚海,怎麼也流不完的淚水,真害怕她有一天一哭,就把他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