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巨債(1 / 1)

陌詩如沒有時間悲傷,家裏隻剩下了她一個人,父母的屍體還躺在冰冷的太平間裏,葬禮必須馬上操辦,一切都等著她來處理。她幾乎是被強迫著冷靜了下來,強迫著狠狠地逼回那些痛苦。

法院傳票下來的時候,陌詩如正在整理父母的遺物。她拿著一張舊照片,愣愣的出神。

照片上她騎在爸爸的頭上,手裏還拿著一支木頭劍,媽媽站在旁邊,一臉幸福的表情。

她小的時候分外調皮,總是四處闖禍,那時媽媽就特別的嚴厲,每次都會狠心的教訓她,有的時候氣極了,還會動手打她。從來護著她的都是爸爸,他總是把她護在身後,一臉老好人的訕訕:“算了,小孩子淘氣點也是應該的。”

然後媽媽便會連爸爸也一起罵了,無非還是罵他窩囊之類的,在她的記憶力,爸爸總是唯唯諾諾的應著,從來都不還一句嘴。

所以那時她便不喜歡媽媽,總覺得她嚴厲又刻薄,對自己和爸爸都不好,可直到有一次,她偷偷聽到媽媽對爸爸講:“我要嚴肅一點,不給她夾菜也就罷了,你怎麼也不給她夾菜呢,你沒看到她一塊肉都沒吃嘛!”小小的她躲在門後麵,竟然聽懂了媽媽的話,瞬間她就原諒了媽媽做的一切。

那張舊照片,是她很小的時候了,那時候媽媽還年輕,一張臉靜雅的仿佛初放的百合。

別人都說,媽媽是大美女,家境也好,氣質也好,還聰慧,不知怎的嫁給了爸爸。照片上的媽媽不過是少女的年紀,杏眼黛眉,皮膚晶瑩白皙,還掛著那樣羞澀的微笑,她的身後是粉牆黛瓦的江南古宅,旁邊便是小橋流水。

陌詩如總覺得,媽媽是從大家族裏出來的孩子,可是陌詩如曾經問過媽媽的過去,可媽媽從未說起過,仿佛那是她既不願意回憶的過往。而家中,依舊是詩如既往的緊緊巴巴。

家境不寬裕,父母撒手人寰,連一個簡單的葬禮都承擔不起。幸好還是左鄰右舍看著可憐,湊錢才勉強設了一個小小的靈堂,可依舊是十分的淒冷寒酸。平時母親便是冷淡孤僻,疏於交際,如今來祭拜的人寥寥無幾,竟是分外的淒慘冷清。

陌詩如跪在靈堂裏,長發披肩,一張分外蒼白的臉,隻看到一雙烏黑空洞的大眼睛。直把來傳喚的人生生嚇了一跳。

可她回過頭,竟是分外的冷靜平淡,仿佛早已將一切置之度外,並不見得絲毫慌亂。

法院的人說,陌勝華生前在外賭博,曾以這座房子偷偷做了抵押,現在,還款的期限已經臨近,如果不能及時的收回款項,法院就要收回這座房子。

聽到這裏,她才露出一絲驚慌。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可以。

她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做,可她隻知道不可以,這是她的家,是同她十八年時光機密相連的地方,也是她的爸爸媽媽能留下的最後的東西。這座房子裏,有她全部的童年回憶和爸爸媽媽的氣息,她絕對,絕對不會讓它抵押出去。

她的麵容還算是平靜,幹淨的臉上看不出淚痕,她望向來人說:“這是我父母生前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我希望法院能再寬限我幾天,我一定想辦法還清我父親生前的欠款。”

那幾個工作人員也還算彬彬有禮,隻說:“我們十分理解陌小姐此時的心情,這時來找你收回房子我們也於心不忍。可是銀行有銀行的製度,法律有法律的規定,還是請陌小姐盡快的籌集款項,不要讓我們難辦。”

陌詩如心頭壓下了一塊重擔,隻覺得憋悶的喘不過氣,隻問:“我父親生前欠了銀行多少錢。”

銀行的人翻了翻隨手拿著的文件,不免也蹙了蹙眉頭:“不好意思陌小姐,我們剛剛發現,陌勝華先生生前簽訂的並不是簡單地貸款,而是製定了這間房子作為抵押,也就是說,除非他毀約,不過這樣,就要付出巨額的違約金,否則政府會出麵強行收回這座房產。”

陌詩如聽著聽著,卻是聽懂了,她直直的望著來人,語氣也變得冰冷:“如果我父親好賭又沒有太多收入,政府銀行為何要貸給他這麼多錢,這不是賠本的生意嗎?如果指明了要這座房子,我相信我的父親也不會答應,這分明就是官商勾結,就是想要這房子罷了。”

來人見她心思明亮,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隻說:“政府不會允許這片危樓影響濱海的整體規劃的。”

陌詩如直直的盯著來人,一字一頓的說:“我是絕對不會把這座房子讓出去的。”

來人先是一愣,瞬即口氣亦是變得強硬,帶著冰冷而蔑視的禮貌:“這就不是陌小姐說了算了,如果一月之內不自行搬出,法院可以啟動強製收取。”

陌詩如冷冷看著來人,竟是沒有絲毫的退卻和怯懦,反而有一種令人無法直視的犀利迸然而出,那迸發的氣勢在瞬間仿佛是一個女王:“我會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