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那樣亮,仿佛星星一般,單純的沒有任何雜質,她那樣期待的看著自己,上官洺的眸色一深,卻很快便恢複了往常的淡漠:“你留在白堂,為我工作。我幫你救出你的朋友,取回房子。”
陌詩如沒想到是這樣的簡單的要求,不由得說:“沒問題,等我大學一畢業,我就來白堂為您工作。”
“陌小姐,你恐怕想的太簡單了。”上官洺打斷了她的話:“我說的工作,是從現在開始,每時每刻,每分每秒,你都要為我工作,不用說大學,就算是假期,也是奢望。”他一點一點說著,她的心就一點一點往下沉,到最後,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先生要我工作多久…”
上官洺的神情依舊分外平淡,靜靜吐出兩個字:“永遠。”
陌詩如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她知道,他沒有說笑。
她坐在那裏,地板明明是溫熱的,可她隻覺得一陣一陣的寒意從身下湧上來,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她甚至連拒絕的話都沒有力氣說出,隻有一種徹骨的寒冷,將她整個包圍。
上官洺仿佛是不經意地掃了一下緊閉的窗簾,一縷利光便瞬間射了進來,他的神情仍是淡淡地,逆著光,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也不逼她,亦沒有再說什麼,隻道:“那你走吧。”
陌詩如緩緩地站了起來,她立在那裏,隻覺得自己狼狽又不堪,因為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自己不能走。
可是,她就算拚勁全力,也無法舍棄自己的身體,出賣自己的靈魂。讓自己變成一個任人操縱的傀儡。她隻覺得自己可恥,這是唯一能為父母做的事,這是唯一能幫蘇璨的方法,自己竟然如此都不肯。陌詩如死死握住自己的拳頭,指甲深深的插進手裏,直到滲出鮮血,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暫時忍受這屈辱的痛苦。
她極艱難地開口“除了這個,我可以答應您任何條件,我以後,會十倍,甚至百倍的把欠您的錢換給您,所以,能不能不是這個條件。”
上官洺平靜地看著她,已經不再說話。
她死死的看著他,心中仿佛是幾千噸的石頭壓在心裏,心中痛得窒息,卻隻有一片絕望,看不到絲毫的轉機,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死死地握住了自己的手,終於,緩緩地跪了下去。
膝蓋觸碰大地的瞬間,仿佛是宇宙最深處的寒冷都瞬間湧來。她十八年來的高傲和自尊,在那一刻,脆弱的不過是一地殘渣。
可上官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聲音淡漠如冰:“你沒必要這樣,你走吧。”
陌詩如跪在那裏,隻覺得這個人的殘忍極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個人還殘忍的人了。他就像一個永遠不會融化的冰山,無論怎樣你都無法打動他。他永遠以那樣平常的口氣說話,永遠以那樣冰冷淡漠的眼神望著你,仿佛你做的一切,在他的眼裏不過都是一場笑話。
他就是這樣雲淡風輕地將你所有的尊嚴都踐踏,卻絲毫都無動於衷。這一點,從她認識他的第一刻起,就從來沒有錯過。
陌詩如跪在那裏,寒冷和屈辱從膝蓋一點點滲到骨髓裏,仿佛是小時候,淋了雨,發了高燒,寒冷卻一點點侵蝕著自己,躲在潮濕的床上,整個人仿佛在冰雪和炭火上炙烤。外麵是父母的爭吵,沒有人來關心她是多麼的不舒服,那樣頭痛欲裂、那樣絕望悲傷。那時她也不哭,隻希望自己趕快暈過去吧,暈過去一切都過去了。
每一次,都是自己妥協掉。因為害怕,害怕失去唯一的東西,所以一直犧牲著,妥協著,她總以為,自己還能剩下些什麼的,剩下哪怕一點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心,她以為,自己還能留住自己的心。可是,現在她隻有蘇璨了了,她不能再失去她,就算失去自己。
“我答應你。”她的聲音終於緩緩響起,微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