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袂煙分明感受到有一人的目光淡淡掃過她,心口難以抑製的狂跳,袂煙已經分不清是欣喜還是難過,
她近乎貪婪的打量著這個時候的蘭陵之。她見過他最狼狽的時候的樣子,見過他穿粗布麻衣依舊風流不減的時候的樣子,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如今的樣子。男子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用墨青色的發冠束起,垂下兩縷在耳邊溫順的躺著。漆黑的鮫人絲袍上紋了金邊的貔貅圖案,貔貅猙獰的圓目好像活過來了一樣盯著男子,仿佛下一刻就會撲上去將這個人吃幹抹淨。
而細細看著男子的眉目,卻是如畫一般的驚為天人。男子眉間一點朱砂似妖若魔,眸子如同淬了星子一般的溫柔璀璨,薄薄的唇微微勾起時,便帶動著這眼微微彎起,好似狐狸一般,狡黠而奪人眼球。男子手中拿一把烏金木骨扇,扇骨微張,輕輕的在手心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
著金邊黑鮫絲長靴的步子沉穩而又清晰的傳來,袂煙眼睛有些發澀,這時候的蘭陵之,真的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傻小十了。她的小十從來隻會邁著輕而小心的步子有些拘謹的跟在她身後,她一轉頭,便能看到他討好的笑,就如此過了十年。可是,在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隻不過,也隻有現在的這個姿態才能配的上蘭陵之,不是麼?袂煙其實一直都知道,她的小十是一個那樣不凡的人。所有的小心翼翼,都隻是在她麵前而已。這是她的小十啊,那麼好的他,她怎麼舍得離開。
這樣一個男人,站在糖畫鋪子這種寒酸的店門口,引來路人的側目。讓大叔覺得有些臉紅,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公子,莫非是天上的仙人來眷顧他的生意了?越想越激動,大叔連忙放下手中正畫著的糖畫,手足無措的想要起來招呼這位公子,那公子卻已經自己開口了。
這樣好看的一個人,他的聲音必然也是好聽的緊的,袂煙乍一再次聽到蘭陵之,差點沒能忍住流下眼淚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沒有,也許是哭了的罷。隻不過如今的她隻不過是一盞青燈而已,就算哭了,也隻有蠟燭的燭淚流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還有沒有淚水。
“老板,我想吃糖畫。”男子有些靦腆的笑了笑,頗為不好意思的對老板大叔道。大叔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位小公子是真的在和他說話,忙點頭應好,扯開紅楠木桌子旁邊的凳子讓男子坐下。男子也沒有擺架子,一撩黑金紋邊的袍子便坐下了。
這下,袂煙徹底的能肯定一件事了,這人真的是在看她,雖然隻是眼角的餘光若有若無的掠過,卻還是無時無刻的注視著她。方才進門那一刹那的感知,並不是錯覺!袂煙覺得自己的心口跳的飛快,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燭火隨著心情的變化也明明滅滅的跳的歡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看到蘭陵之看到她的變化之後,微微勾了勾嘴角。袂煙怔了怔,他知道她的存在?為什麼她會突然有一種蘭陵之是知道了她在這裏才走進這家店裏來的感覺?歎了口氣,甩掉那因為興奮而瞬間高漲起來的火焰,袂煙暗罵自己太自作多情了。現在的她應該還沒有和蘭陵之認識,蘭陵之又怎麼會因為她而掉價的走進一家寒酸的小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