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悲戚:“你可知倘不能得到那最後一味藥,若想讓你活下去,便隻能讓你服夠寒食散,當施藥者的傀儡了。”
“誰是施藥者?”我雖然驚訝,但卻沒有糾結,反而順著她的話題問道。
夜魅停了幾秒,似乎沒想到我此時會這麼問,“便是向你下了前兩味藥的幕後黑手。”他解釋地模棱兩可,仍是不肯告訴我是誰,“那離魂草想來是喂了蠱的,你身在突厥,離苗疆不遠,當是深諳此道才對。”
知道個鬼啊,我可是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上哪知道這些東西。“虧你還自稱無所不知,竟不知宮裏的蠻族秀女失了憶。”
我停了一停,“這幾日,謝謝你。”我認真地道,一字一字的。
他似乎有些慌張,呼吸也急了起來,“不,未到最後一刻……這話留到後天跟我說,我要等你好了。”
“咦,你不會這麼幾日就愛上我了吧,幹嘛這麼關心我?”我打趣道。
說真的,要死了該把話說清楚。我知道自己心早有所屬,沒法也無力為他付出,便沒法習慣他對我的好,所以一次次刻意地惡劣,想嚇走他,最後發現他一次次包容了我的惡劣。
“夜魅說了,隻是忠人之事。”夜魅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淡定。
我聽了倒也放了心,“嘻嘻,我開玩笑的啦,不論是誰委托了你,請告訴他,我知道你盡力了。”
他一時沒了反應,好一會,才重重點了點頭,“好。”聲音卻帶著一絲顫。
“我們難道就呆在這等天亮?”我搓了搓手,縮著更加挨近他。
“有什麼不好,有我運功,你又不會冷。”他淡淡地說。
嗬嗬,其實這個人倒真是個好人啊,如果我這次能活下來,一定給他介紹個絕世美女。
“想什麼呢,嘴角咧成這樣?”他輕輕一揚額上長發,問道。
“沒,在想你到底是什麼樣子。”說到這我故意停了兩秒,隨即道,“是豬頭還是青蛙。”
“哈,你這女人。”他竟沒有像以往那樣說回來,我們都這麼依偎著靜靜地坐在一塊被他化了冰的石頭上,這感覺不錯,有親人的感覺。
“夜魅,我們結拜吧。”我不知突然哪來的豪情壯誌。
夜魅身子明顯一僵,但隨即又放鬆了下來,“好啊,等你哪天可以打敗我,我也沒從來沒有沒用的兄弟。”
得,敢情我還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本以為他這麼短短兩天與我相處,彼此肝膽相照,早已交淺言深,沒想到竟被如此看低。
“嘿,我開玩笑的哦,誰想跟你結拜啊。”我雙手絞著衣袖,雖然告訴自己這無關痛癢,卻還是禁不住的難受。
他原本朝著我的麵具突然垂下,是鬆了口氣,不用跟我這個麻煩結拜麼?嗬,原來這兩日的生死與共也不過如此。
不對,我轉念一想,貌似都是他在護著我,我何曾給予他什麼,是我要的太多了。阿史那依,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貪心。
“唱歌給我聽”,他突然冒出一句,“我想聽。”
我點了點頭,讓我在生命的盡頭一直唱,隻為他一個人唱吧,算作對他舍命相互的報答。
“沉睡了千年的身體 從腐枝枯葉裏蘇醒 是夜鶯淒涼的歎息 解開咒語……”我唱著那首悲戚的《殺破狼》。
不知為何,那悲傷的歌詞雖與我們的境遇無關,卻成了我釋放自己的缺口。
“別唱了,別……”唱著唱著,夜魅竟不忍再聽下去。
我疑惑地看著他,“不好聽麼?”
他搖了搖頭,“不好聽,我不要聽。”麵具後有什麼迅速滑過,我怕想下去,隻願相信是冰雪太晃眼,讓我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