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長到漸漸理不清楚究竟是在做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夢裏的那些人,就像一個個飄忽不定的影子,從她身邊擦肩而過,迅速的、深刻地在她的世界裏留下一道漣漪,然後消失不見。
直到一個人影從高處猛然墜下,刺骨的冰冷,錐心的劇痛,如潮水般湧來,逼得她連救命都沒來得及說。陰暗冰冷的水將她口鼻淹沒。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了的時候,一雙緊緊攥住她,將她從暗無天日的冰冷中擺脫出來。
是誰?
回頭一看,蔚藍星海,光華熠熠……
醫院病房裏麵,匆匆趕到的越非塵,望著全身是傷,閉眼躺在病床上的官羽詩,此刻的她靜得像是沒有了氣息一般,臉色蒼白無血,嘴唇發青,憔悴得就跟個玻璃人似的,似乎隨時都會破碎。
隻看了她一眼,越非塵一貫穩重沉定的神色倏爾不見了。他抿著嘴,眼睛微微一眨,碧綠色的眸子深處,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風暴,鼻翼之間氣息急促不穩,侯建滾動了幾下,胸口起伏不停,原本穩重如山的情緒,在此時波動得十分厲害。
走到床邊坐下,他伸出手去握住官羽詩的雙手,她的手充滿冰冷,因為被劃傷的關係,白皙的皮膚上有一條一條的小傷痕,不仔細看不會發現,但握在手裏那種微凸的感覺,卻分外清晰。
他放輕了動作,生怕因為自己的粗魯弄疼了她。
隱隱的,居然感到了一絲心痛。
是的,心痛。
他摸到了前幾天才見她摔傷的後腦勺,那裏已經長了一個痂,當時他顧著應酬,並沒有怎麼去關注她的傷口。等到自己閑暇下來,卻聽到她失蹤的事情。
失蹤?
說真的,他並不感到意外,甚至早就有某個想法,總有一天,她會突然離開的。這種想法沒有得到過證實,但,卻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輕輕替她攏了額前的碎發,越非塵正要替她掖好被子,就聽到外麵又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不多時,一道黑色的矯健身影便闖進了病房,兩人四目相對,氣氛沉靜了幾秒鍾,越非塵微微抿唇:“唐大族長今天怎麼有時間到醫院來?”
唐踔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連要回應的意思都沒有,徑自走到床邊,低下頭看了官羽詩一眼,幽深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兩眼,愈發顯得陰沉。
“上官家的人幹的?”冰冷如刀的聲音從他嘴裏一字一頓冒出來,隻讓人感到脊背發毛。
眼看這裏沒有別人,越非塵知道他在跟自己說話,點頭,低聲:“估計是上官致搞的鬼,這丫頭大概是在逃跑途中不慎摔下懸崖。上官致派去的直升機,估計你也看到了。”
當然看到了,總昨天到現在,那片區域還真是難得的熱鬧,直升機更是數不清。除了越家和唐家派去的,剩下的自然就是上官致的。
唐踔隻是不明白,上官家族的人,要為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幹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唐踔不動聲色收回目光。一刹那,他就看到越非塵肯定直到原因,至於為什麼,他不會去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得太重的原因,盡管沒有生命危險,官羽詩還是整整昏迷了三四天。越非塵守在她身邊幾天,可是官羽詩卻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這可急壞了一旁等候她醒來的人,不但越非塵每天都在醫院,就連唐踔,也是天一亮就往醫院跑,兩個男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詢問對方怎麼會認識她,總之就在這種詭異而安靜的氣氛下,直到第四天,官羽詩在悠悠醒來。
當她睜開朦朧雙眼的一霎,映入眼簾的就是兩張帥到沒朋友的俊逸臉龐,一張溫潤如玉一張冷酷有型,卻詭異的露出了同一種表情——驚喜。
腦袋尚是一片漿糊,官羽詩停頓了下,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但是卻又說不清楚,究竟哪裏不對勁。幾分鍾後,她終於反應過來站在她麵前的兩人是誰,沒有驚訝,也沒有失措,隻是很意外地發覺,眼前好像少了什麼?
星海?紅衣?還是某隻欠扁的妖孽?
她搖搖頭,權當自己做了一場夢,夢裏夢外,截然不同。
“詩詩,詩詩!”越非塵看她一副怔忡的模樣,忍不住抬手在她麵前晃了晃,焦急喚道。
官羽詩抓住了他的手,失落的神色總算恢複了許多,張了張嘴,試圖讓床上坐起來,卻一不小心牽動傷口,疼得她皺緊了眉頭,一時不敢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