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鬼。
鬼就鬼!
也隻是一瞬間,她又重新抓住了那人的腿,非常迅速地,聲音堅定而撕啞,“救我。”
是的,她要活下去,她必須活下去!她是怕鬼,可與鬼比起來,死才是最恐怖的。所以,哪怕這個白發蒼蒼的東西是鬼,她也得請這鬼把自己給救下來!
隻一瞬間的功夫,金小洋那隻抓腿的手已被銀發男子狠狠地踩在腳下。他神色冷漠地睨著她,一雙狹長的桃花眼盈滿了通天的戾氣,“憑什麼。”
手背傳來鑽心刺骨的痛,她忍住不喊也不皺眉,隻用另外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他的另一條腿,“求你,救我!”
“放開,不然手就廢了!”銀發男子眯了眯眼,聲音與神色皆是極冷。
“不放!”金小洋倔強地仰頭,目光堅定地望著月色下銀發男子那張絕美的臉,聲音撕啞而堅決,“救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銀發男子微微一怔,原本冷漠的神色慢慢地罩上了審視的色彩,他定定地望著金小洋那雙在月光下煜煜發亮的黑眼睛,眼睛眯了又開。
這雙眼睛……
像,極像!
像極了那雙眼睛。
“怕嗎?”他問,目光犀利地盯著她的眼。
“除了死,我什麼都不怕。”這是此時此刻,金小洋內心最真的感受。
他又是眯了眯眼,嘴角緩緩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救了你,你會怎麼樣。”明明是問句,說在他嘴裏,卻成又冰又冷的命令句。
“報仇。”經過一天一夜的折磨,她隱隱約約地覺得,這具身體的主人是被陷害的。而最重要的是,她直覺得這樣說,才落得眼前人的好感。
“忍一時風平浪靜。”他說,聲音極清冷的,仿佛在警告她,又仿佛是勸說。
他在勸她隱忍?
不,他的眼神非常冷漠,且他剛才對她極是無情。他不是隱忍的種,所以他也絕不是在勸她。
他是在拭探她。金小洋這樣想著,便毫不猶豫地從嘴裏吐出四個字,“睚眥必報。”
睚眥必報?睚眥必報。好,好!這樣的女人,才值得他救。
他唇角一勾,狹長迷人的桃花眼冷冷地睨著她,聲音似嘲似諷,“怎麼報?”
“人若犯我,報以十倍。”她說,自以為這種做法已足夠狠。
然而他唇角的弧度卻立即消失了,月色下的冰眸瞬間被陰影所覆蓋。頃刻,他難得地俯下身,修長而冰冷的手指狠狠地捏著她的下巴,逼著她把頭仰到了極限。
“不。”他的整個臉都隱在黑暗下,聲音又陰又冷,“是: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是。”她的臉以及脖子被扳得極痛,說話很是艱難,“我必誅之。”
“好。”他嘴角斜斜一勾,緩緩地放開了手。又挺直了身子,仰頭目光清冷地望向那圓圓的冷月,涼薄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少頃才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很好。”
上官正宇,本王有今日,皆拜你所賜。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哭著把江山拱手相讓。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人若犯我,雖遠必誅。
金小洋此刻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可她仍是明顯地感覺到了銀發男子性情的陰晴不定。為了明確地知道他的態度,她強撐起半身,定定地望著他冷毅的下巴,努力揚聲說道,“我定會報恩。”
既然他肯花心思來問她,這就明他在衡量她有沒有利用價值。
而她,必須,讓他肯定她的價值,並且要充分利用這份潛在的價值,來保住命。
“你不笨。”他說,稍稍低下頭來睨著她。
他的腳仍在踩著她的手,不,正確的說,是腳力還在加重。她雖是痛得稚心刺骨,卻仍是倔強地抬著頭,甚至由此至終都未去看自己的手。
“太笨,就不值得你救了。”她說得很直接。
“記住你說過的話。”他說,一字一句。
此刻,他已確定,這個女人,會是一枚非常有利的棋子。
話已至此,她知道他定會救她的。於是她斬釘截鐵地應了一聲“是”,便瞬間卸下了繃緊的神經,伴著饑餓及疼痛沉沉暈睡了過去。
“起來!”銀發男子臉色鐵青,聲音冷到極點,“先把你的髒手拿開!”
沒有回應。
他甩腿,用盡全力。
卻是徒勞無功。
那隻被蘆葦劃得鮮血淋漓的手仍是緊緊地抓住他的腿——一切就像金小洋在暈睡前所想的,即使是死,她也不會放開這棵救命蹈草,絕不。
除非誰敢把她的手給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