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寒依依伸手輕輕捏了捏金小洋粉嫩的臉頰,微笑著說,“不但如此,她還差人傳了口訊,讓你堂叔跟我一同回莊,好爭取重新安排你的婚事。”
“可是,可是黑靈王這門婚事,是她一言敲定的。”金小洋疑惑而又驚奇地問道,“她真的,會給我重新安排嗎?”她一雙亮如黑珍珠般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寒依依,那神色就像在追電視劇的大結局一般,既期待又惶恐。
“是是是,是真的。她真的會。”寒依依肯定地答道,話剛說完就輕輕地擁起了金小洋,無奈的語氣裏帶著深深的憐憫,“鈺兒,嬸嬸知道你受了不少苦,可是無論如何,請你相信陽光還在,溫情還在。而老夫人跟嬸嬸,是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金小洋心下一動,眼角不自覺就濕潤了。心裏悶悶地想道,你們這話應該早些跟金小鈺說,現在她人都孤單單地去了,留下我這個無關的靈魂來聽這些足以讓她淚流滿麵、死而無憾的話,又有什麼用呢?興許當她在死亡邊緣苦苦爭紮之時,還絕望地感慨著自己沒人疼愛呢。
不想還好,一想好奇心就來了——這金小鈺,到底是怎麼死的?
腦光一閃,她該不會……鑽到自己那二十一世紀的身子裏去了吧?
寒依依陪著金小洋聊了整整兩個時辰,直到最後天色微亮,這才起身告辭。
臨近門邊,卻又是有些不放心,轉過身認真說道,“鈺兒,雖說苦難磨人,可嬸嬸瞧著你現在的改變,總算寬心了不少。你以前啊,性子又倔又冷,除了沈媽誰都不信。遇苦遇冤也隻知道默默承受,吃不了少的虧。今兒你總算學聰明了,知道分辨敵友,不再見人就排斥。”
“嬸嬸還有句話,必須要你記住:人生在世,不是萬事承受就能圖得長命百歲的,有些冤有些事,不該一頁翻過去的,就必須清清楚楚地揭開來,給眾人瞧個明白,給自己要個真真正正的結果。”她重重歎了一口氣,壓低聲音說道,“隻有這樣做,才對得起舍命護你的生母啊。”
“嬸嬸先去給老夫人報平安了。現下安靜,你就好好地想想這話吧。”說罷,她收拾了下房間,就利索地遠去了。
寒依依走後,金小洋就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之前隻了解到金小鈺這個人的優點,什麼性子安靜,舉止端莊得體,雖未能精通琴棋,有一手好書法及好女紅;再加上身世可憐,婚姻又不如人意,甚至連命都丟了——金小洋隻覺得是命運不公,是宅鬥殘酷,是那些爭權奪利者過於毒辣。
可現在想想,如果金小鈺真如寒依依所說的又倔又冷,排斥眾人,又懦弱承受冤苦,那麼,她的死就不能全由那幕後凶手來買單了——因為她自己,也是殺害自己的凶手之一。
是她的倔,她的冷,她的過度防備及自以為是,讓原本可以有所依靠的她變得孤立無助,並最終作繭自縛。是她極端的性格,將那以悲傷為序的劇本,徹徹底底演繹成了一場悲劇。
哪怕她肯稍稍卸下防備來尋求盟友,老夫人、大夫人、呂落落有可能成為庇護她的大樹——老夫人念舊,會因為柳月之恩而善待她。而大夫人、呂落落雖妒恨她,可也必然為著她豐厚的家財而拉攏她,並會利用她來對付另一方——若是如此,至少在金小鈺被炸幹利用價值之前,還能多活幾年。
異想天開地想想,若大夫人、呂落落鬥得頭破血流,她還能坐收漁人之利。
勢單力薄,使得金小鈺更快地走向了絕路——這是金小洋尋思了一個早上而得到的結論。這也讓她明確地意識到,自己要這個時空裏生存下來,必須得建立自己強而有力的關係圈。而寒依依則會是她第一個要親近的人。
當然了,要親近,並不代表她完全地相信了寒依依,隻不過相對來說,她認為這個人比起其他豺狼虎豹來得安全些而已。還是那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
畢竟古代的宅鬥啊,一個不小心,那可是要掉命的。
第二天,具有偵探本領的郝曼再次出現在清水軒,向金小洋詳細地彙報莊裏的大小情況。
“金老夫人已經完全把注意力放在呂落落的身上,原因是她這兩天內竟三次秘密前往大雜屋。而陳青儀卻被排除了嫌疑,隻因她始終未有所動,甚至還非常虔誠地為楊麗兒念經超度。”
金小洋皺了皺眉,淡淡地問,“沈媽那邊呢?”由於金老夫人認為她中毒是沈媽照看上的失職,所以把沈媽調入了粗使院做起了挑水砍柴的重活。
沈媽被罰,這正合她的意。
正如金老夫人所猜想的,對方明顯是逼不急待,才會明知時機不對卻還是對自己下了手——如果沈媽真是奸細,那麼這個時候調走她,不但有利於保護自己,更能讓急於殺害自己的人狗急跳牆。
最重要的是,那人肯定會偷偷與沈媽聯係,謀劃下一步的行動——畢竟這個山莊裏,沈媽是金小鈺唯一信任的人,也隻有沈媽,才能明目張膽地出入現下已經被重重護衛的清水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