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並不是很喜歡這位物理老師,更確切地說是有些討厭她。在一節物理課上,童安被她抽中,上講台在黑板上去做一道物理題。很快地,童安便將這道題清晰有序地在黑板上解了出來,可當這個物理老師給下麵的同學講解這道題時,卻說童安的第一步是錯誤的,當她此話一出的時候,下麵就有同學議論,說童安的做法是正確的。因為抵擋不住輿論的壓力,她又重新看了一下那一步自己認為錯誤的解題步驟,結果發現童安做得確實對著,是自己分析錯了。因此她就趕緊糾正自己的錯誤言論,搞得整個教室噓聲一片。此時童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覺得有點不高興,但這不高興並沒有達到讓自己生氣的地步。童安隻是認為這個物理老師是個滿腦子漿糊的糊塗蛋,因為自己剛才做的那道物理題並不是很難,而且還是較簡單的那一種,作為一個老師怎麼會犯那種錯誤呢。
就在上個星期的星期二早晨,童安一個人吃完早飯之後,就往教學樓的方向走著。在老遠處他就發現在教學樓底下站著兩個人好像在議論些什麼,當童安走近時發現其中一個人正是他們班級的物理老師。她正在與另一位童安不認識的老師在聊些什麼,而且在聊的同時,那位物理老師還用非常憎惡的眼神看著童安。童安當時隻是覺得他們是在議論自己,但童安並不感到吃驚,因為現在的童安已經習慣了被別人議論,他早已習慣了這種聚光燈下的生活。據童安對這位物理老師的了解,童安知道,她一定是在說一些否定自己的話,但童安心理上並沒有什麼不快的感覺,因為像物理老師這種人對自己的評價童安根本就不會認同。再說了,她又不是什麼出名的權威人士,她的評價也不一定正確。在來這個學校沒多久,童安就認識了這位物理老師,因為她是童安所在年級的級主任,是個手上有一定全力的管職,但這權力隻對學生而言。早在高一的時候,童安就聽人說這位年級主任把自己分在普通班的侄女調到了重點班。還有一次是開家長會的時候,有一位普通班的學生家長與她認識,好像是老鄉之類的關係,結果這位學生的家長就跟他說了說自己的孩子在普通班裏,學習環境不好之類的話,並示意想讓她幫一下忙,給調一調,之後一定有重謝。結果開完家長會後,哪個普通班的學生就真的調入了重點班,而且還是沒有任何理由的。通過這兩件事情,讓童安對這個人簡直就是恨得咬牙切齒。同學們也都無奈地說:“考得好還不如有關係,一樣進重點班。”童安一直在想,這種人到底是怎麼當上年級主任的。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快退休了,在學校裏好歹也教了二十多年書了,給個一官半職的也沒什麼,反正也幹不了多久了。可是,讓童安火氣不消的是在高二,她還是年級主任,有些學生就埋怨,怎麼還擺脫不了這個老不死的。
下午的兩節課很快就上完了,在放學前班長胡文娜就走上講台對下麵的同學說道:“今天晚自習的時候,大家都到我這裏來報一下你們的選擇,到底是選擇文科還是選擇理科。這件事上個星期已經通知過了,相信大家也已經考慮好了。”說完大家就解散了。胡文娜由於當班長以來,盡職盡責,又對同學們照顧有佳,因此在升到高二之後,仍被同學們推舉為班長。同學們也都承認在這個班裏沒有人比胡文娜更適合當這個班長。由於上了高二之後,很快就要文理分科了,所以班主任也沒有換,還是那位讓胡文娜很生氣的班主任,同學們憎惡的梅超風。
晚自習前,童安就早早地坐在教室裏,桌麵上放著一本打開的書,但童安根本就沒有心思看書。他一直都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要報文科還是理科。說實話,童安的各科成績還是比較平衡的,沒有偏科很嚴重的現象。但是較文理科而言,童安就比較喜歡文科,童安從小就酷愛文學,酷愛曆史。但因家中根本就沒有相關的藏書,再加上童安從小就在鄉村長大,小小年紀的他也不知道上哪裏去搞些書,因此他一直沒在這兩方麵表現出特長來。但喜歡歸喜歡,現在上學選擇文、理科說白了就是為了能找到工作。誰還會為了興趣而讀書。此時,正回蕩在童安腦海裏的是父親的那幾句話,“現在文科不好找工作,理科好找工作。還有不少大學生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在家裏閑著呢。”想起父親的話後,童安又想起了自己與蘇小慧的那一番對話,蘇小慧也決定聽取其父母的意見報理科。最終理想還是向那殘酷的現實低下了高貴的頭。童安最終還是決定選報理科。
這對蘇小慧來說的確是一個好消息,因為兩人若是不報同一科,肯定就不會被分到同一個班。這樣一來,加上高二緊張的學習節奏,兩人見麵的機會就會很少,這樣很有可能會對這段稚嫩的愛情產生惡劣的影響。可這對童安來說就未必是件好事了,因為分科以後,他就一心要麵對自己並不喜歡的數學公式,物理定義和化學方程式了。這對他來說雖不是智力上的痛苦,但卻絕對是精神上的折磨。雖然如此,可他又能如何呢,憑他一己之力根本就改變不了這個世界,改變不了這個充滿無恥卻被人們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世道。
在晚自習前,就已經有許多同學到班長胡文娜那裏去報自己選擇的科類了。童安並沒有急著到胡文娜那裏去報自己選擇的科類。並不是因為別的原因,隻是因為胡文娜那裏人太多了,童安不喜歡人多,不喜歡擁擠。蘇小慧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是快要響鈴了。在進入教室之後,蘇小慧看到早已坐在自己座位上的童安,就湊過去小聲問了一句,“你打算報哪一科?”童安以同樣大小的音量回答道:“理科。”蘇小慧聽到童安的回答之後,不由得一陣喜悅湧上心頭,一下子萬朵鮮花同時綻放。蘇小慧高興地回答道:“我也要報理科。”此時的蘇小慧早已被喜悅衝昏了頭腦,甚至還衝昏了眼睛。此時她並沒有發現童安的一臉無奈相,但當蘇小慧恢複理智之後,童安又趕緊抹去那副臉上的無奈,重新強顏歡笑,他為的是不讓自己心愛的女孩子有絲毫的憂慮。童安本來打算第一節晚自習下了之後,到胡文娜那裏去報一下科類,可沒想到的是,第一節晚自習下了之後,人還是很多。因此童安又打消了念頭,準備等晚上放學的時候再去麻煩胡文娜,反正大家都是住校的,晚上又不著急回家,耽誤一點時間也沒什麼。童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蘇小慧之後,蘇小慧也同意了,於是兩人就沒有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寫作業了。
第二節晚自習上了一半多的時候,童安就將今天四五門科目的作業全都寫完了。之後他就習慣性的從書包裏取出語文讀本,讀著各種文章。其實這語文讀本早就讀完了,但他實在又沒別的讀物可讀,所以隻好將有的文章再看一遍。此時童安就在幻想,若是高中校園裏能有座圖書館那該多好,不然那就應該是自己的村子裏有一座,這樣的話自己也就不用將一本書讀上好幾遍,讀得自己都不想讀了,甚至有些文章自己都能背下來了。
第二節晚自習終於下了,這救命的鈴聲終於又再次響起。同學們都歡心雀躍著收拾書包,童安與蘇小慧走到胡文娜的座位旁。胡文娜見他們倆走過來就猜到他們是來報文、理科的,於是就很自然地從桌洞裏拿出自己記同學們報文、理科的筆記本。胡文娜問道:“蘇小慧,你報哪一科?”蘇小慧回答道:“理科。”胡文娜又說道:“童安你肯定也報理科吧!”童安一下子臉頰發紅地答道:“是的。”胡文娜將蘇小慧與童安的名字寫在了理科那一欄裏。蘇小慧見胡文娜寫完之後就問道:“胡文娜,那你打算報哪一科?”胡文娜果斷地回答道:“理科,現在理科出來好找工作。”其實童安早就猜到胡文娜會這麼回答了。胡文娜與蘇小慧並沒有發現她們兩個的聊天正在刺痛童安的心。童安現在關心的是有多少人報理,有多少人報文。童安對胡文娜說道:“你這本子能不能借我看一看?”“當然可以了,你拿去看吧!”胡文娜答道。童安將胡文娜的筆記本拿在手中大概看了一下,發現報文科的人隻有五、六個女生,其他的人統統都報理科。童安的心中越發感到悲涼了,原來不止他一個人向現實低頭,而是所有人都向現實低了頭。蘇小慧對胡文娜說道:“你把這份名單交到學校之後,學校那方麵又會有什麼樣的安排?”胡文娜回答道:“等各個班級都把統計的名單上交之後,學校就會組織相關人員對咱們這一年級進行一次分科,分班。理科設兩個重點班,文科設一個重點班。從咱們上一屆的情況看,文科頂多就三個班,而理科要有七個班之多。”蘇小慧又說道:“看來咱們學校還真是理多文少。理科生要頂起多半邊天了。”蘇小慧又問道:“那麼理科與文科分班的標準會是什麼?”胡文娜答道:“當然是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成績了。”童安苦笑道:“對,也隻有拿這個來做標準了,因為他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標準了。”童安沒想到的是他的這句抱怨話竟還把蘇小慧與胡文娜兩個人給逗樂了。在笑完之後,蘇小慧對胡文娜說:“希望咱們倆能分到一個班。”胡文娜笑著回答道:“我也希望是這樣。”其實蘇小慧此刻心中最希望的是能夠與童安分到同一個班。至於胡文娜,由於宿舍相近,可以彌補不再同一個班的遺憾。說完話之後,教室裏已經是空空蕩蕩的了。隻能聽到走廊裏有零星的腳步聲,三人隨即也都離開了教室。一轉眼,都過去兩個星期了,學校方麵還沒有關於分科分班的新消息。同學們個個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有些坐不住了。他們盡可能地通過各種渠道去打聽小道消息,可最終卻仍舊一無所獲,甚至都有些人懷疑到底還分不分了。這一點也令同學們不得不驚訝於學校的保密工作竟達到了無縫可入的地步。最近班裏,甚至是整個年級都在議論有關分科的事情。不過這也難怪,因為這群孩子從小到大在學校裏所經曆的事情就是考試、上課與放假,別的再無其他。這種單調乏味的生活是會讓任何一個年輕人都厭煩的,現在突然有一件不屬於上述三類事件的事情要發生,也難怪同學們老是惦念著,議論著,簡直如同地球人發現外星人一樣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