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陸文韜把南希留在賓館,自己前來拜訪。門衛告知老夫人早起練劍去了,請他晚些再來。
老人晨練的地方無外乎公園綠地,來的時候正好路過一個小公園,陸文韜決定去那裏找找看。大理是個古典寧靜的城市,少有高樓大廈和車馬喧囂,處處綠樹蔥蘢,令人心情愉悅,老夫人的眼光果然不錯。陸文韜沿著馬路悠閑散步,很快來到公園。
跟著悠揚的古箏樂聲穿過一座天井,由灌木隔成的小院子中間果然有數十位舞劍的老人。他們有男有女,統一身著紅色絲綢對襟衫,手握赤穗銀星寶劍,一招一式頗有古風。
陸文韜突然遭遇到難題。這其中有六七位老太太,哪一位才是趙老夫人?憑借記憶中的模糊印象一個個排除,將目標鎖定在領舞的老人身上。你看那位老太太,靜目微閉,腳步輕穩,舞勢幹脆利落,一招一式透著柔勁。一個人的氣質最能體現江湖地位,沒有多年浸淫商場的經曆,怎麼會有這種威而不怒,舉重若輕的氣場?
陸文韜在月亮門邊靜靜等候,直到音樂結束老人們開始收拾東西,才趕緊迎上去,“奶奶您好!”
老人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奶奶,您不記得我了?我小時候還拜訪過您家呢。”他恭敬地遞上名片。
老人一口方言,“俺不認得你呢,你找哪個?”
陸文韜嘴唇顫動。好像——糟了!
“請問,這裏有沒有一位姓趙的奶奶?”
老人轉頭向另一位身形穩健,提劍走出月亮門的老人喊,“老趙,這娃兒是找你?”
被叫的老人轉過頭來。她麵容清瘦,兩鬢染霜,杏眼清亮,左耳垂上有一顆醒目的紅痣。陸文韜頓時認出她來。老夫人的耳垂上有一顆朱砂痣,麵相上來講是大富大貴之相,他怎麼忘了這個!
“趙老夫人,奶奶——您還記得我嗎?”陸文韜忙遞上名片。
趙老夫人麵無表情地接過名片,“當然記得,打爛我家青花瓷瓶的小子。”
陸文韜朗聲大笑,企圖衝散這尷尬的氣氛,“奶奶您記性真好,這次我就是來賠您花瓶的。”
趙老夫人淡淡一笑,向綠樹掩映的亭台走去。陸文韜跟在身後,“我幫您拎劍吧!”
“你父親還好?”
“他很好,他和我母親旅遊去了。他還一直惦記著您呢,他讓我向您問好,祝您健康長壽。”
“要不是熠輝和康宇爭來爭去爭到我們啟元頭上,恐怕你不會想到來看我吧?”
“哪裏!奶奶看您說的!我一直想來拜訪的,就是太忙了一直抽不出空。”
“跟公事無關?”
陸文韜心虛笑道,“當然無關!就是來看看您,為您祝壽,您別多心啦!”
“那很好。”老夫人點頭道,“工作並不是生活的全部,不要為了工作放棄活著的樂趣,你父親就明白這個道理。”
“是,家父經常這樣教育我。”
幽靜深遠的走廊盡頭是一座八角亭,亭子中間坐著一個男人,正在煮茶。陸文韜一見他就呆住了。
他的臉都綠了,邁出的腿僵在半空中。怎麼!段宏偉怎麼會知道!他怎麼會在這裏!
老夫人信步走進亭子,“小段,茶煮好了嗎?讓我們的小陸也一起嚐嚐你帶來的惠苑坑大紅袍。”
段宏偉微笑道,“請坐。水剛二沸,正好提銚衝茶。請您稍等。”他先用開水衝洗茶具,使之微溫,然後夾入茶葉洗茶,最後將泡好的茶分到小直口杯。手法老道,似乎是常喝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