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姑娘菩薩心腸,老身真不知該說些什麼!”陳大娘也紅了眼,俯身謝道。
林與歡上去輕拍了拍陳大娘的手,又對何為道:“既然陳大娘說了你是好人,咱們自然不會找你麻煩。不過,何為你平日怎麼謀生,以後有什麼打算?”
不知什麼原因,何為支吾了老半天,才蹦出一句:“我四海為家!”
陳大娘眼睛閃了閃,道:“林夫人,我聽櫻兒姑娘說您是這兒的東家,老身能不能舔著臉求您件事?”
“大娘請說吧,不必客氣!”林與歡道。
“其實何為這孩子本性善良,也能吃苦受累,能不能請您幫他尋個出路?”
沒待人說完,何為已急得脫口道:“大娘,我那些哥哥們還在等著我,我得回去!”
陳大娘有些急了:“你回去做什麼?難道真想跟著那幫子人……”話說到一半,陳大娘卻突然閉了嘴。
見何為一副強頭強腦的模樣,林與歡不由皺了皺眉頭,但並沒有再說什麼。
何為堅持要走,陳大娘也無可奈何,隻再三囑咐他凡事一定小心,不要和人學壞,又硬是請櫻兒攙著她,將何為送出了酒樓大門。
何為走了之後,陳大娘便一直坐在床上抹淚,還不時地唉聲歎氣,林與歡瞧她這般難過,於是上前勸道:“大娘,他是個男孩子,肯定有自己的主張,您不用想太多。”
聽了這話,陳大娘終於掩麵痛哭起來:“林夫人您不知道,這孩子是回十裏坡跟著人當強盜去了!”
林與歡吃驚不小,細問之下,陳大娘吐了實情:“老身從家鄉出來後,原準備往京城方向走,沒想到經過十裏坡時被人劫到了山寨,後來就給派了漿洗活計,何為那孩子,聽說是被鄉人騙上去的,因年紀小,隻跟在人後麵打雜。”
林與歡明白了,陳大娘所說的山寨,十有八九就是十裏坡的賊窩。
“何為這孩子長得瘦小,在寨子裏常被人欺負捉弄,老身憐他孤苦,時不時給他漿洗縫補一下,這孩子是個懂事的,知道老身有病,常給我送來些草藥。”
“這倒算有良心。”林與歡點點頭道。
陳大娘歎道:“前幾日我這病突然重了,連站都站不起來,頭領焦三瞧著老身快不中用,便讓人將我扔掉,何為主動應承下這事,卻是偷偷帶著老身來沅水城求醫,以後的事,您便都知道了。我起先不敢告訴您,是怕官府的人抓他坐牢。”
“大娘,您放寬心吧!何為的事咱們從長計議。”林與歡弄清原委,安慰了幾句,便急匆匆地叫來張機,讓他趕緊請伍捕頭過來。
聽說陳大娘是從十裏坡賊窩出來的,伍捕頭大為興奮,當即就要去見她,卻被林與歡攔住,“伍大哥,這事莫急,陳大娘是位婦人,您貿然過去問,我怕將人驚嚇了,不如您把想問的話告訴我,我慢慢替您打聽?”
伍捕頭點頭稱是,兩人如此商議一番,便開始行動了。
沒過多久,林與歡便將從陳大娘處得來的消息轉給了伍捕頭。
出人意料的是,山上的強盜頭目竟然根本不是什麼流民,而是沅水城裏的一些地痞無賴,頭領是個叫焦三的。這些人當初在十裏坡占山為王時,不過是些小打小鬧,搶一些孤身經過的人,並不成什麼氣候。
後來北方一鬧水,便有大批流民湧了過來,這幫人動起壞心思,連哄帶騙引誘流民上山,或威逼或利誘,讓他們跟著後麵幹,有些流民不學好,甚至幫著將人拐上十裏坡,因此,山賊的勢力竟越鬧越大起來。
“這群兔崽子!”聽到這裏,伍捕頭拍案而起,“老子不滅了十裏坡這幫王八蛋,我的姓就倒過來寫!”
這日,十裏坡下來了頭十輛馬車,趕車的人個個衣服鮮亮,而那拉車的馬更是膘肥毛亮,瞧著便是個有錢商隊。
何為這時正在寨子裏給大當家焦三洗馬,突然聽到一陣鑼鼓聲,知道是通知山上的人快來打鷓鴣(打劫),正在發愣之際,有人衝他大喊:“你個臭小子,還不把馬給大當家牽過去!”
沒待何為去拉韁繩,焦三已衝過來,將何為踹倒一邊,自己轉身上了馬,便出了寨門,朝山下跑去。
這時有人上來,扯起何為道:“走,一起下山幹一票,你小子也該見見世麵了。”
而此時山下,十裏坡的人早將車隊團團圍住,焦三兩眼冒光,連眉心痣上的長毛都豎了起來,吼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大概後頭幾句想不起來了,焦三“呸”了一口道:“不廢話,將車馬留下!”
這時,車隊一個領頭的上前笑道:“你就是焦三?讓爺找得好辛苦!”
話畢,便聽“嘩啦”一聲,車隊的人竟個個亮出了明晃晃的刀,而這時馬車上也蹦下來幾十號人,個個是官差打扮。
山賊們頓時明白過來,這哪是什麼商隊,原來官府剿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