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外頭欠人多少銀子?”林母恨道:“莫不是你這老東西不學好,跟著人吃喝嫖賭去了。”
林老爺忙叫屈,“咱們少年夫妻,你瞧我是那樣的人嗎?還不就為那十五萬兩贖身銀子。”
“爹,這銀子你到現在沒給人家?”林與歡吃驚不小。
“前段日子林府丟東西,你爹我回去後,一門心思在弄這個,便忘了還人錢的事,前兩日晉王府來了執事,問那銀子什麼時候給,我才想起這茬兒。”
林母給氣笑了,“你自己惹的禍,合著我們到處求人把你弄出來,到最後還得自己掏銀子,這世上好事倒讓你都占了!”
“是啊,爹,我和我娘都是女人,男人指望不上,可不就靠手上這點碎銀子過日子,您老給留條活路,成不?”林與歡忍著笑道。
“你這死丫頭,當初這十五萬兩不就是你許下的海口,現在出了事,又想摘幹淨。”林老爹厲聲訓道。
林母嗓門比林老爺還大,“我這丫頭說得沒錯!你個老東西,別想從我手上挖走一文錢,要不你就回牢裏坐著去,要不你把那小老婆典賣了換幾兩銀子,咱娘倆愛莫能助!”
“你!”林老爺氣得差點要厥,“真見死不救?”
林母傲嬌地搖搖頭。
“成,我跳河去!”林老爺作勢便往外麵跑,倒不忘回頭瞧瞧那母女倆的反應。
果然還沒跨過門檻,林母開口了,“行了!回來。”
林老爺心頭一喜,道:“還是老婆子你心疼我。”
林母白了他一眼,“你這老不正經的!話可說頭裏,錢呢,我是沒有的,隻能厚著臉皮找阿歡借。”
“什麼借不借的,都是一家人。”林老爺覺得這話好好笑。
“娘,您逗我玩呢!”林與歡一副滿不樂意的模樣,“我跟前就那一兩個鋪子,您讓我一下拿十五萬兩出來,這是要逼著女兒我去跳河?”
“林老爺,你聽到沒?”林母斜眼瞅著林老爺。
“不過爹養娘生的,我還真不能袖手旁觀,”林與歡故意皺著眉思忖了好一會,才道:“要不這樣吧,親父女明算賬,爹您京城那些鋪子不是多多少少有虧空嗎,我也不計較了,就全抵給我,這十五萬兩,能還,我便收下;不能還呢,就當我孝敬您了。”
“還什麼還!”林母一口打斷林與歡的話,“我做主,鋪子歸阿歡,十五萬兩的債也由你這丫頭背了!”
母女二人這一唱一和,林老爺早暈了菜,轉頭一想,反正這些鋪子以後都得歸女兒,算來還不吃虧,便二話不說答應了。
趙王府西院東暖閣裏,一個兩、三歲大的小丫頭正坐在床上,一邊舔著手上的麥芽糖,一邊好奇地瞧著屋裏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對坐著咬牙切齒。
“那個林與歡可夠精的,十五萬兩便將你爹京城那些錢莊、銀樓、長生庫,還有大大小小的店鋪全包了圓,這是不肯給咱們留一點想頭啊!”林二夫人說著就哭了出來。
“娘,您還以為那母女倆還是過去那樣,一個病秧子,一個呆丫頭?”林側妃冷笑道:“還不得怨您自己,爹一坐牢瞧把您給嚇得,隻恨不得將林府搬空。”
“我當時不是慌了神嗎!你那表弟阿勝打聽到的信兒一次比一次怕人,說是你爹打傷皇子,按律抄家都是有的,我若不趕著準備後路,難道還陪著他一塊去送死?”
“他算哪門子表弟!我可提醒過您,別那麼相信蔣勝,有其父必有其子,他那爹,不就因為掏空明月樓,才被林與歡揪住報了官,最後鬧得咱們顏麵掃地,您就不能吃一點教訓?”
“爹是爹,兒子是兒子,阿勝這孩子為娘信得過,府裏那些東西賣出去不少錢,他可都給了我,阿勝腦子活,還幫著為娘將錢存到他長臨府的錢莊,說是能得一分利,用銀子生銀子。”
“娘,您就不長一點心眼?”林側妃氣急,“合著您那些銀子又放蔣勝口袋了,萬一他跑了可怎麼辦?”
林二夫人很不服氣,嘟噥道:“怎麼會呢,阿勝不會騙我的!”
“算了,”林側妃泄氣道:“回來說京城那些鋪子的事,這裏頭好幾家都是咱們經過手的,我可打聽過了,別院那邊派了好幾個賬房過去查賬,這事兒可大可小,明月樓就是個教訓,您以前那些賬到底洗幹淨沒有?”
林二夫人嗬嗬笑道:“這些都交給阿勝吧,你不用擔心,他爹出了事後,這孩子吃一塹長一智,賬做得可好了,你爹都看不出來!”
林側妃怒目圓睜,“娘,這蔣勝是您親兒子啊,您就這麼死心塌地地護著他。”
林二夫人莫名地老臉一紅,支吾了兩句,便走到床前。哄起正哇哇大哭的阿蠻。
自從林與歡接收了林老爺京城的鋪子,勁頭最足的反倒是林母,不但親自帶著人去鋪子盤賬,連趙二娘也動員起來,賬房請了一大堆,這麼一來,倒顯得林與歡沒什麼正事可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