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監表示自己最近承受了很大的壓力,賢妃給他下死命令,要他時不時到宮裏天牢去瞧那林與歡,沒事多勸勸她,讓她早些棄暗投明,並讓王大監重申賢妃娘娘對林家的態度,林與歡若肯歸服,林家之危立時便能解了。
林與歡先時並不搭理他,記恨當日便是這家夥打了自己,不過後頭王大監來得多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也能聊上兩句。
“林姑娘就是個死心眼,如今娘娘都給你指出康莊大道,多好的前程擺在那兒,你還非要死心眼地硬扛,害了自己個兒不算,也害了你家人,順帶連累臢家也跟著被坑苦了!”
“王大監這話聽著真有趣,”林與歡白了他一眼,“我這一身傷也不知拜誰所賜,合著還得謝你使了大力氣痛下狠手?”
“嗬嗬,”王大監笑道:“那不是奉了上頭的令要教訓一下你嗎,不過說來佩服,林姑娘一介弱女子,倒是有副錚錚鐵骨,居然沒給打服。”
“我呸!聽你這話,沒打死我覺得虧得慌怎麼著?有本事你再打,我還不服!”
“豈敢,豈敢,那會子咱們不是還不熟嗎,如今咱多少算有些交情,不如你聽臢家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隻要你肯從了賢妃娘娘,什麼都好說,”王大監湊前一步,“娘娘的意思,也不用多麻煩,隻要你在供詞上簽字畫押,便能得自由。”
林與歡好笑地道:“當人是三歲小孩子呢,我要真乖乖聽了你們的話,這頭剛摁完手印,那頭小命也就沒了!”
“林姑娘真是多慮了,賢妃娘娘向來言出必行,若按你的說法,臢家直接砍下你手指摁過手印,可不便宜得很。”
“你想怎樣?”林與歡作勢一哆嗦。
“打個比方而已!”王大監哈哈一樂,“瞧把你嚇得,我家娘娘可是少有的善人,做不出那等狠事。”
林與歡忽然好奇地問,“我說王大監,你不是聖上的貼身內侍嗎,怎麼一口一個我家娘娘的,難道換主子了?”
王大監趕緊擺了擺手,“臢家雖是聖上身邊的人,不過平日裏聖上皆由賢妃娘娘親自照應,並不肯假手他人,倒讓臢家清閑不少,所以才得著機會為娘娘分憂。”
“這樣可不行,”林與歡頗不讚成地道:“為人下屬當盡心盡責,怎能把自己手上的事推給別人,實在有些過了,不過想來王大監在宮中必是紅人,要不也不能這般得主子信任。”
“紅人倒說不上,”王大監很是謙虛地道:“不過臢家的確會審時度勢,”他隨後指了指林與歡旁邊一個牢間,“你這隔壁住著的,可是宮裏曾經最紅的那個,結果還不是因為不識進退,得罪賢妃娘娘,最後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場,怕是到死都得待這兒了。”
作為大周最高級次的天牢,林與歡如今入住的可算是豪華單間,三麵都是白牆,倒是很好地保護了隱私,卻阻絕了鄰裏交流,一聽說旁邊還住著個人,林與歡立時有了興趣,“透個底,那頭是誰?”
“以前聖上身邊的劉大監,那可是相當紅啊,有一年他還做過聖上特使去西北巡視,”王大監歎道:“可惜跟錯了主子,臨到後來給慣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竟落到這般田地,我等要引以為戒啊!”
“什麼叫跟錯主子,他可是聖上的貼身內侍,還有比皇帝還排場的主子?”
“你果然是鄉下人,屁都不懂,如今在咱們京城,隻要你想當官,都得先打好盤算,到底要追隨哪位,是齊王,還是那什麼趙王。”
“齊王不是個小孩子嗎,追隨他有用?”
“小孩子就不會長大?你不瞧瞧齊王後頭有誰在撐腰,李相國便不用提了,單說這位王爺的外公朱國丈,當年因擁兵自重獲罪,差點跟聖上幹起來,可見是多厲害的人物,如今老人家雖下野,可餘威尚存,手下還有幾萬兵馬,在朝中也是位一呼百應的主。”
“齊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林與歡好奇地問。
“你管齊王是什麼人呢,反正都是些厲害人在後頭捧著他,最主要的,是人家親媽有本事,能將這幫人都籠絡住,”王大監感歎,“幸虧臢家天生一雙識人慧眼,如今雖資曆尚淺,不過再熬個十年八年,臢家也要跟當紅時的劉大監學學,到外頭去風光風光。”
“王大監好胸懷!”林與歡比了比大拇指。
“林姑娘是個聰明人,該知道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臢家費了那麼多唾沫星,也就盼你能知道些輕重。”
林與歡似有所悟,決定吐露一下心聲,“王大監這幾日辛苦,我自是明白你的好意思,可我也有自己難處。”
“你說說看,到底難在何處?”王大監眼睛一亮。
“你大概也聽說過,我們林家本就是趙王那頭的,這一回我進宮,也多虧人家給牽的線,如今惹出禍端來,我若是堂而皇之地跟了賢妃娘娘,回頭傳出去,自要落個叛主的名聲,說不得我爹娘知道了,也饒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