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景容雷霆震(1 / 2)

俊美無壽的麵容上蘊滿了山雨欲來的陰沉,明晃晃的燭光投在他透白煞雪的臉上,他的額頭青筋欲爆,如青蟲盤踞在那裏,隻等著破繭而出。

“說!給本王一五一十的倒出來,是誰讓你往母妃的藥裏下毒,你說!說啊!”顯然對於癡癡呆呆目光渙散的錦葵景容失去了耐性,他扼住她的脖子,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猙獰泛白。

周成看著錦葵就要被掐死了,連忙上前勸阻,“王爺你再掐下去,就真的掐死了。她若是死了,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哎呦,我的爺,你可消消氣吧,咱們有什麼事都慢慢來,你可別被氣出個好歹,那奴才可吃罪不起啊!”

景容這個時候哪裏會聽勸,他一手揮開周成,直接將他揮倒在地,一手愈加用力的扼住錦葵的脖子,雙目充血,含著雷霆之火,大聲喝道:“你到底說不說!”

錦葵的呼吸越來越稀薄,甚至翻起了白眼,可是嘴邊卻噙著一個笑容。那笑容那樣淡然,那樣從容,好像不是赴死,而是從心裏解脫出來。

驀地,景容手指一鬆,那泛白的手指緊緊攥成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錦葵驟然得到呼吸,像離了水的魚兒大口呼吸了空氣,伴隨著“咳咳咳”的咳嗽聲,似是要吐出血來。她匍匐在地上,上臂支撐著身子,顫抖不已。

有須臾的寂靜,仿佛時間靜止在這一刻。

咳嗽聲慢慢減弱,直至消失。錦葵霍然抬頭,看著景容,隻森森的笑著。這笑聲如同聚集在心裏數年積累的苦痛,淋漓盡致,又仿佛摻雜著無窮無盡的悲涼與絕望,肝腸寸斷,萬念俱灰。

她的眼神中再不複之前的渾濁,似撥開濃霧後的皎潔月色,明亮、有神。

眼珠裏的淚一滴一滴打在手背上,似火燒一般灼熱,隻聽她喉嚨幹澀啞然,就像是有沙粒在嗓子眼裏堆積,“王妃向來和善溫柔,對我們這些下人從來都是和顏悅色,更不會打罵我們。逢年過節就會打賞,或是知道我們誰有什麼難處,隻要她力所能及都會幫到我們。我從來就沒有見過比她再好的主子。”

手背像是被野火燒過,灼的她的心直疼。錦葵停了停,咬緊牙,哭出一聲,就像是被眼淚憋在喉嚨裏,讓她喘不過去來,“可我竟被富貴榮華蒙蔽了雙眼,迷失了心智,以為可以翻身做主子,再也不用給別人當奴才。我趁著王妃生病,在瑜王的茶裏下了迷藥,與瑜王成就了好事。雖然有了肌膚之親,但王爺並不喜歡我,隻是賞給我個通房的名分,但卻依舊在王妃房裏伺候。”

她柔和的下顎滴著點點淚珠,燭火紅盞,那眼淚也變成橘黃色。錦葵微微跪直了身子,極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平息了口氣,啞聲道:“我心裏不甘,不甘心還伺候人,更受不住房裏其他人的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但我又能怎樣,我隻是個下人,王爺不喜歡我,因為這事,就連王妃也對我淡了幾分,其他人更是看不起我,排擠我,就連說話也總是冷嘲熱諷,罵我恬不知恥,趁著主子不便,連主子爺也勾引,和勾欄裏的下賤女人沒有什麼分別。”

“我那時真的很後悔,但一切都太晚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我本欲求死,卻不想在我想要投井時遇到了她。那個女人救了我,卻殺了原本的我。她一次次的蠱惑我、誘導我、利誘我,說是隻要我能幫她除了王妃,就許我側妃之位。這樣的誘惑太大,大的讓我迷失,讓我被利益趨勢。”

景容的臉如刷了一層白漆,沒有一點血色。他晃了晃身形,踉蹌一步,幸好有周成扶住他。“那個人是誰?你們又是如何害死我母妃的!”

“恰巧王妃那個時候身體抱恙,需要每日用藥,所以她就讓我在王妃的藥物裏加入了幾分重藥。王妃的病本隻是傷風感冒的小病,卻因為那幾味藥與大夫開的藥相克,沒多久便香消玉殞了。”錦葵抬起頭,雙眼明亮異常,麵龐猙獰而扭曲,聲音暗啞,卻帶著恨意,“是李側妃,是她,是她給了我藥,是她讓我害死王妃的,是她!”她的臉滿是淚水,如泉水湧出的淚珠盈滿整個眼眶,讓人分不清眼白與眼仁的位置。

景容麵如死灰,胸口如波濤翻湧的浪潮,起伏不定。若不是有周成攙扶著,甚至沒有力氣站立著。他痛苦的扭曲的臉龐,撕心裂肺。宛若在深冬臘月被人從頭頂澆了一碰冰水,那蝕骨寒意從頭發絲一點點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太陽穴上迸出的青筋越來越明顯,景容指著她,咬牙切齒道:“你們這些狠毒的女人!都是些忘恩負義的賤人!那奶娘是怎麼回事?也是你們殺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