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不知自己怎麼來到了東院,出了密室,一路上他都是渾渾噩噩的。腦海中全是剛才錦葵的聲音,那聲音似魔咒一般,不斷的在腦子裏回想。
看到慕雪芙的那一瞬間,眼中才閃現出幾分神采。三步並兩步就跑到了慕雪芙身邊,再她還疑惑的時候就抱了上去。聞著她身上獨有的味道,景容才覺得那腦海中的聲音才漸漸淡去。
景容抵在慕雪芙的肩上,聲音沙啞,帶著顆粒般的音色,“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問,就讓我好好抱抱你。”
慕雪芙挑了下眉,疑惑的看著周成,在景容背後指了指。
周成抿著嘴,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做了個睡覺的動作。
慕雪芙揮手讓周成下去,抱上景容的肩膀,“那我們到床上去抱好不好?你太沉了,站著我抱不動。”
景容“嗯”了一聲,連摟帶抱的就把慕雪芙帶到了床上,然後就壓了上去。
慕雪芙真是被他弄得沒脾氣了,手心順著他的背一下下的輕撫,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裏思忖著她這脾氣怎麼越來越好了?
他的呼吸暖暖的如羽毛般拂在她的脖頸間,有溫濕的感覺,還有些癢。她忍不住別了別臉,卻不想景容也跟著動了動,鼻尖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
“王爺——”
“我母妃是被李氏害死的,是錦葵在母妃的藥裏加了相克的藥材。”似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一絲哽咽,“奶娘也是被李氏害死的。”
不等慕雪芙說完,景容就打斷她,說出了一番令她怔愕的話語。
錦葵?好像是那個瘋婦。慕雪芙眨了眨眼睛,似是幻聽一般看了眼景容。
景容抬起頭,手指在慕雪芙的臉頰上滑動,眼中的恨意一覽無餘,“雪芙,她們合夥害死了我母妃。”
他的神色像個無助的小孩,彷徨、痛心、迷茫,從他的眼神裏,慕雪芙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慕雪芙抬起腕,撫摸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目光中閃過一絲狠絕,嘴邊勾起一個如罌粟花美豔而陰毒的笑容,“那就別放過她們,也不要讓她們死的太容易。”
景容雙眸慢慢有了光亮,他的目光落在慕雪芙唇際的笑容上麵,她今日的唇色是豔麗的紅色,配上這笑容,精妙絕倫。景容低下頭,吻了吻,溫柔的聲音卻說出狠毒的話語,“我要讓李氏痛苦百倍。”
慕雪芙勾著他的脖子,回吻了下,“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北風呼呼吹著窗簷,似女人的嗚咽哭訴,含著胭脂的口舌徐徐而語,帶著刀光劍影般的聲音與風聲交纏在一起,融為一體。
將錦葵所說的話複述一遍,對景容來說並不容易。幾次說到他母妃的時候,都帶著哽咽的聲調。慕雪芙摩挲著他的眉頭,似要將那裏熨平。
“那如今要緊的就是找到錦葵雖說的藥方,隻要能證明藥方上的字出自李氏之手,她就無從狡辯了。”待景容講完,慕雪芙目光中閃爍著幽暗的藍光,“怪不得她連孫子都不要也要殺了含香,原來是為了這個。殺死了個丫鬟不用她償命,可是連主母都敢下手,她這次必死無疑。”被壓的久了,有點累,慕雪芙推了下景容,翻身躺在他懷裏,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道:“隻是不知道這個李氏背後是否還有人?”
“景萬祺是我母妃去世後才進門的,況且她性情高傲,不會與出身不高的李氏相識,應該不關她的事。”景容也不是沒有想到過這層,但景萬祺素來隻和達官貴人打交道,怎會結識一個小官的女兒哪。
慕雪芙側目看著他,道:“這件事要不要回稟皇上?”
“自然要回稟,恐怕不隻是皇上,就連舅舅也要告之。這事怕是要動用京兆尹才行,畢竟,李氏的娘家還在朝中為官,本王若是自行處置她,也不妥。”景容握了握她的手,臉上的疲憊就像是剛經曆一次生死之戰一般勞累,“隻是不管怎樣,本王都不會輕易放過她!”
黃昏的陽光最是輝煌,似是要用盡最後一絲氣息將光芒灑向大地,屋子裏蒙上一層金輝色的羽翼,淡淡的,散落在人的臉上。那金輝色中有一層沉沉的,如千年枯寂的古井,幽暗蕭瑟。晦暗的光束照在慕雪芙的臉上,卻隻覺得耀眼。她彎了彎嘴角,眸光中閃過的陰狠化為嘴邊一縷單薄的輕笑,漫不經心道:“如今的京兆尹是我父親的門生,隻要李氏進了京兆尹的牢房,還怕她能套出你的手掌心嗎?到時你想怎麼折磨她不就你說了算。”